“你既然心思如此細密,做事也該是極有道理、極懂分寸的,又為何要做出那樣的糊塗事?”他不得不舊事重提,當時情勢如此,不管他是否心存疑慮,他都要做出那樣的決定,可是心底還是覺得她應該不是那樣心狠手辣計謀深藏的人。
她靜靜地注視著皇上,她的眼睛澄淨如水,表情純淨似雪:“皇上到現在,還認為那件事與我有關?”
“你是說朕冤枉你了?”他反問。
她先是不語,面上彷彿生出三分的慍色,心中略作掙扎之後便化作一絲苦笑:“不患人之不知,患不知人也。”
“你!”他面色微變,收斂了先前的柔和,一拳重重砸在梅樹上,隨即便伸開手用力搖晃樹枝,一時間,雪花、梅花如精靈般舞動紛紛,飄落而下。
梅花和著雪花,瞬間便下了一場花雪。
一片、兩片、三四片,片片飛落在他和她的身上。
過了好久,直到他遠遠地走了,她才一個人小心翼翼地拾起那些飄落在雪地裡的花瓣。
第二十七章 深宮密議前朝事
坤寧宮內。
端坐在寶座床上的赫舍裡坦然受了自己的瑪嬤、索尼夫人的國禮,而在她起身欲行家禮之時卻被索尼夫人攔下來了。
“皇后娘娘,一向可好?”索尼夫人一開口,赫舍裡芸芳便覺得鼻子發酸,她強忍著心中的委屈笑了笑。
“瑪嬤還是像在家裡時那樣叫著芳兒才好。”拉著索尼夫人從見客的正殿穿過隔扇來到西暖閣,兩人坐在炕上,摒退宮女嬤嬤,赫舍裡像一個孩子一樣縮在索尼夫人的懷裡。
“瑪嬤的芳兒成了咱們大清朝的皇后了,家裡人都以你為榮,也都惦著你。”索尼夫人輕撫著赫舍裡的柔肩,“又長高了,這氣度也越來越莊重,只是見了瑪嬤怎麼還撒起嬌來。”
“瑪嬤。”赫舍裡依在祖母的懷裡,享受著片刻的放縱,是,是放縱。從入宮到如今,她白天黑夜、人前人後都要端出一副國母的樣子,在太皇太后、皇太后面前、在諸妃及宮女太監面前,不敢有半分的閃失,皇后的位子像一塊大石頭重重壓在她的頭頂,讓她喘不過氣來。
“皇上待皇后還好嗎?”索尼夫人知道這話不是自己一個下臣之妻該問的,可是面前的皇后不是別人,是她親手帶大的嫡親孫女,她怎麼能不問呢。
“好。”赫舍裡從唇邊擠出一個字。
“真的好?”索尼夫人面露憂慮,“皇后不必擔心,這也沒外人,只管告訴瑪嬤實情。”
赫舍裡沒有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