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事秦放和蘇雲開都簡單提過,但具體的還在調查,林捕頭說的白水也都知道了,因此並沒有太意外,只是內心的不安又添了四五分。
林捕頭嘆道,“每回我們讓他別這樣拼命時,他總會說,他要努力攢錢,然後把他的妹妹接到開封來,再去把心上人娶回來,一家三口好好過日子。”
白水一愣,“我……白捕頭有喜歡的人?”
林捕頭說道,“有,但神神秘秘的,我們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姑娘。不過白影失蹤後的一年,衙門門前總有個姑娘在外頭走來走去,又不報案。只是當年有大案在辦,誰也沒多理會。後來過了一年多,那姑娘也沒再出現,今晚也是提起白捕頭,我才想起來。”
白水心中重重嘆了一口氣,哥哥有心儀的姑娘了,她卻不知道。那在衙門前走動的姑娘,會不會就是哥哥喜歡的人?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來,“林捕頭,當年白捕頭失蹤後,你們可有給他家裡人送過錢?”
林捕頭搖頭,“沒有。”
白水愣了愣,當年兄長失蹤後,她曾收到五十兩銀子,信是從開封寄來的,她一直以為是兄長的同僚所寄,沒想到今日才知道不是。
可從兄長的家書來看,他平日除了在衙門就是在家,認識的只有同僚。
難道是那個姑娘?
戀人之間總會說上許多不會說給旁人聽的事,白水忽然想,那姑娘會不會知道一些哥哥的事?比如兄長失蹤前是不是在查什麼案子,又或者說過要去什麼地方?
她迫切想找出那姑娘,可是現在已經過了四五年,茫茫人海中,沒有線索的她哪裡能找到。
她失魂般走出衙門,又回頭看了一眼這兄長摯愛的地方,夜幕下的衙門顯得清冷詭異,站在門口被冷風一吹,身後的大門就如血盆大口,稍不留神,就會將人吞進去。
白水嘆了一口氣,走了一半的路,才想起好像有事忘記做了。直到瞧見地上那殘留的燈盞,才猛然想起來,秦放!
她急忙往那邊跑去,恰好更夫經過,才知道已經快過丑時。她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那裡,小溪流淌的水聲在夜晚十分清晰,她喊了兩聲秦放的名字,可沒有人應答。她忽然有點安心,他沒有在等。夏夜蚊子這麼多,他細皮嫩肉的,非得被咬哭不可。
雖然是這麼想,她還是繼續往前走,走完整條小溪,她才能夠完全放下心來。
她沒有提燈,月色又不明,走著走著忽然踢到個軟綿綿的東西。她忙退後兩步,“什麼東西?”
似有人在夢裡嘀咕一聲,又輕又淺。白水愣了愣,“秦放?”
睡得昏昏沉沉的秦放迅速坐起身,往左右看了看,眼裡朦朧,一時沒瞧見人,“水水?”
他伸手要去找人,卻有個溫軟的人往他懷中一撲,緊緊抱住他。
被蚊子咬了一晚,還差點被蚊子抬走的秦放張了張嘴,好像今晚受的蟲咬之苦被這一抱一瞬消失了。他抱住白水,輕輕拍了拍她的背,“我們來放河燈吧。”
白水鼻子已酸,好在天黑,他看不見她紅了一圈的眼。她沒有鬆手,“你吃了晚飯沒?”
“吃了,我知道你吃得多,所以提了兩個食盒來,不過我肚子餓了,就先吃了一盒。都是冷食,現在吃也可以的。我沒事做的時候還放了河燈,不過我給你留了一盞……”
啪嗒——
一滴水珠落在秦放脖子上,他僵了僵身,沒有問她為什麼哭。她這麼要強的人,真想讓別人知道她為什麼哭,就不會還抱著他不放,非得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哭。
“……我從小就沒了父親,母親將我和哥哥撫養長大,後來母親過世,哥哥去了開封,那時他的家書裡提的最多的,就是等他有錢了,就去買個小宅子,接我進京。所以他很拼命,很上進,我也以為過不了多久,就能和兄長相聚了。可是沒想到……”
她假設過兄長是犯了什麼大事,甚至盜了錢財才消失的,這樣就不用去假設兄長是否已經不在世上。可是在兄長任職的地方待得越久,她就越明白這個假設不會成立了。
一個對同僚說要接家人、娶心儀姑娘的人,怎麼會突然失蹤?
她越是明白這個道理,心就越疼。本來無力支撐的心,忽然被秦放接住安放,就再也支撐不住。
“水水,我們會找到你哥哥的。”秦放撫著她的背,只覺她瘦得厲害,“我一直在查,姐夫也在查,只是暫時沒有訊息,你不要慌。”
白水淚流不止,起初是忍著,後來忍不住了,低低哭出聲來。重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