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一下捶的胸壁鈍痛,他心裡頭憋著一股邪火,忍不住推了一下懷裡一動不動的蘇斂,怒聲道:“你腦袋壞掉了嗎?”
蘇斂懵了半刻,就著顧歧的動作坐直了,有點茫然的望著自己溼透的下半身,衣袍吸飽了冰冷的江水,沉甸甸的垂落,石頭一樣蓋在腿上,她前傾身體用力的擰了一下布料,驀地一怔,回頭瞪大了眼道:“你兇什麼兇啊!”
顧歧:“。。。。。。。”
這個死丫頭居然還敢回嘴?
顧歧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他眼睜睜看著蘇大夫坐在他身上心安理得的擰溼衣服,擰出來的水都流到了自己的衣服上,那可是上好的杭綢——顧歧覺得自己已經完美的詮釋了什麼叫仁至義盡,一個翻身把蘇斂拱了下來。
“哎喲喂!”蘇斂猝不及防的摔了個大馬趴,顧歧站在離她八丈遠的地方撣衣服,一面打理一面又走近了兩步,咬牙切齒道:“真應該成全你,一了百了。”
蘇斂沒作聲,側臉貼在木板上,面朝外,似乎在眺望無邊無際的江面,她這趴姿實在是不雅,顧歧到底看不下去,又湊上來拉她。
“起來。”
“你別碰我!”蘇斂扭身躲避。
“你以為我樂意碰你?”顧歧說:“知道自己現在像什麼嗎?”
蘇斂站直了,吊著眼睛瞪他:“什麼?”
“成了精的鯰魚。”顧歧面無表情的說。
“。。。。。。。”蘇斂的瞳孔裡有一小撮火苗跳躍起來,猛地扒拉了一下貼在臉頰上的頭髮絲:“你才鯰魚,你全家都是鯰魚!”
顧歧的唇角不易察覺的一揚,又飛快的落回原處,他抄起手臂譏誚道:“至少我不會大晚上的跳江自盡。”
“誰跳江自盡了!”蘇斂的聲音都變了調,居然有點委屈巴拉的:“你不嚇我我才不會掉水裡去呢!”
“你——”顧歧一愣,伸手指著那雙擺的端正的鞋:“我明明看見你脫鞋——”
“我走了一天了腳疼!”蘇斂大聲道:“我還不能把鞋脫了嗎!”她說著說著悲從中來,眼淚吧唧吧唧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掉:“我已經無家可歸了,我還不能脫個鞋嗎!你們這群有錢人怎麼都這樣啊——”
這回換顧歧懵在原地了,他張了張嘴,驟然間詞窮——該說點什麼來著。。。。。。。別哭了?我。。。。。。我錯了?
他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將那幾個詞咽回肚子裡,想他顧歧鐵齒銅牙這麼些年,還是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無話可說。
蘇斂一邊哭一邊去拎鞋子,然後一手提溜著鞋子一手抹著眼淚,悽悽慘慘的繞過顧歧,像沒看見他似的往外走,顧歧覺得這場景實在是有一種說不出的詭異,好像誰對她做了什麼一樣。
“蘇斂你給我站住!”他擰著眉頭喝道:“我扳指還在你那兒——”
這個理由在顧七殿下看來堪稱機智非凡,然而蘇斂的反應卻和他料想的不太一樣,蘇斂把鞋子往地上一丟,騰出手來拉扯脖子上的那個羊脂玉扳指。
“還給你!我現在就還給你!”她氣急敗壞的說。
然而她情緒起伏劇烈,手忙腳亂死活解不開頸子後頭的那個結,拉扯了幾下反倒勒出紅印來了,顧歧衝上前劈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此種堪稱自虐的行為。
“我沒讓你還。”他終於感到無可奈何:“這個扳指價值連城,你何不變賣——”
“這又不是我的東西。”蘇斂吸了一下鼻子,鼻音濃重:“遲早要還給你的好不好。”
顧歧啞然。
這就是蘇斂,防備心重,不肯輕易欠人情分,他算是領教過了。
可她即便如履薄冰的小心度日,還是被自己牽扯進這暴雨腥風之中了。
“他們為什麼要趕走西洋人?詹平做錯了什麼?”蘇斂忽然問,她抬起眼睫,認真的望著顧歧,溼漉漉的睫毛在夜色裡泛著微光,顯得脆弱而易碎:“你不是皇子麼?皇帝不是你爹麼?他為什麼這麼做!”
顧歧張了張嘴,癥結想來還是出在自己身上,許是榮王動的手腳,可眼下也沒有證據。
他心底翻湧著的情緒到喉嚨口卻通通逼仄住了,只吐出三個字。
“對不起。”
“你說什麼對不起?”蘇斂嘴一癟又要哭了:“我只想知道為什麼,不要你說對不起!”頓了頓她更正說:“我也不想知道為什麼,我想要詹平回來。”
提到詹平簡直觸著傷心痛處,蘇斂看一眼四下無人,稀里嘩啦抹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