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歧望著他一溜煙遠去的背影,挑了一下嘴角,轉而繼續往慈惠宮走,去慈惠宮要途徑花鯉渡橋,那是一座漢白玉的拱橋,橋下流水,養著五彩的錦鯉,個個肥碩靈活,兩岸長著桃樹和海棠,盛放時如彩霞如團錦,鮮妍倒映在水面上格外好看,偶有花瓣被風垂落,飄在淙淙流水上,被錦鯉追逐,因而得名叫花鯉渡橋。
榮王妃懷了孕之後便深的太后和皇上的喜歡,三天兩頭被召進宮裡住著,這會兒正在橋上賞花賞魚,身周跟著一群服侍的婢女,還陪伴著一個喬蕾。
兩人說說笑笑,親密無間,儼然還是閨中密友,喬蕾挽著榮王妃的手臂道:“敏姐姐,你看那兩條魚,成雙成對的游來游去,多幸福啊!”說完,她垂下長睫,輕輕地嘆了口氣,惆悵之意盡顯。
榮王妃拍了拍她的手背,柔聲安慰道:“蕾兒,你也莫要灰心,以你的才貌,何愁尋不到如意郎君呢?”
喬蕾勉強笑道:“蕾兒還有些自知之明,若蕾兒足夠好,七殿下怎麼會看不上蕾兒呢?”
榮王妃柳眉蹙起,忿忿不平:“我跟你說啊,那個老七你別看他生的是漂亮,可脾氣實在是古怪極了,眾所周知,很少有人能和他處得,就連父皇都常常被他氣得暴跳如雷,他如今也十八九歲了,卻從來沒有寵幸過宮女,更沒有表露過他對誰有意,一個人孤孤單單,有影子沒影子的。”
喬蕾小聲驚呼:“當真?他到現在都沒有跟女人那樣接觸過?”
“可不是嗎?”榮王妃揶揄道:“我家殿下十七歲的時候就寵幸過不少宮女兒,當然了,都沒瞧上眼,更不可能收房。大殿下更早些,十五歲就有宮女兒大著肚子哭到皇后跟前了,還是皇后擺平的呢!”
喬蕾頓時紅了臉,用絹子遮著嘴角道:“七殿下這麼清心寡慾,別是有什麼疑難暗病吧!”
榮王妃嗤道:“所以我才說,他沒瞧上你也未必是件壞事。”
兩個女人頭挨著頭的在橋上死竊竊私語,說的盡情又開懷,殊不知幾步開外的橋下頭,莫名被安了一身疑難暗病的七殿下面無表情的抱起了手臂。
他用扇子一下一下的敲著臂彎,退了兩步隱到楊柳綠蔭下,繼續聆聽這兩位貴女自以為聲音很小的交談。
喬蕾道:“敏姐姐,那你說我如今還能鐘意誰呢?”
榮王妃道:“宮中皇子統共也就這麼多個,五殿下是個殘廢,還是算了,六殿下我沒怎麼見過,不太瞭解,哎呀蕾兒,你也不一定非要嫁入皇室,你當我這個王妃做的很快活麼?大事小事,拘的人精疲力盡。”
喬蕾急急忙忙道:“敏姐姐,蕾兒也著實是心疼你,你看你懷著孕,還要打點上下事務,實在是缺個同心的人幫襯啊!”她說著說著,語調變得有些小心翼翼:“敏姐姐,你看我們打小就是閨中密友,現在又親厚無間,如果能共侍一夫,平日裡照應起來方便,豈不是親上加親啊?”
她話一出,榮王妃巧笑嫣然的模樣瞬間僵硬,不著痕跡的捋了一下喬蕾的手,將自己的臂彎抽了出來。
“這兒風真大,吹得我頭疼。”她輕描淡寫道:“冰兒,咱們去尋個地方坐著。”
侍女極有眼力見的迎了上來,托住她的手臂道:“那邊有涼亭,主子去那邊歇著吧。”
喬蕾尷尬的無所適從,眼睜睜看著那一大幫子人簇簇擁擁的挪了地方,猶豫了片刻,似乎是下定了決心,招呼著貼身婢女又小步追了上去。
“敏姐姐,你等等蕾兒呀!蕾兒同你開玩笑呢,你可別當真!”她拔高了音調說。
顧歧看完了這出姐妹花兒的戲,無聲的翻了個白眼,繞開了花鯉渡橋,他想孔夫子有句話說的也不是空穴來風,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
作者有話要說: 榮王妃:什麼塑膠姐妹情,小婊砸。
顧歧:女人是可怕的生物。
蘇斂:男人也是,尤其是有錢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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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顧歧走了兩步,背後忽有人喚他:“七弟!”顧歧聞聲回眸,秀麗的眉蹙了蹙,隨後他眉心舒展,眉尾上挑,露出了經典的“歧氏”笑容。
每次用這樣的神色對人,都會令人覺得他懶散,孤傲,什麼都不怕。
“六哥。”
鵝卵石盡頭那人垂在身側的雙手倏地交握在了一起,急急忙忙的往前走近了,隨著他的疾步靠近,頭頂的陰影散開,露出一張年輕的面孔,正是六皇子顧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