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不是那等怕流言蜚語的人,哪怕旁人說他一百句倒插門什麼的,也比不上他心疼蓁蓁那麼一刻鐘。
沒想到蓁蓁不但沒反對,還贊同點點頭,放下手裡做了一半的衣裳,“我也覺得老在乾孃家住著不大好,麻煩嫂子費了好些心思。”在她心裡,柳府自然要親近,乾爹乾孃也該好好孝順,但真正過日子的人,卻只有覃九寒一人而已。
或許,日後還有兩人的孩子。但這都是後話。
自家小姑娘這般貼心,覃九寒自然不再有後顧之憂,當即去找了岳父說了此事。柳大人剛開始還生氣,倒是柳夫人雖然捨不得,卻是一口應下了,還特意將蓁蓁喊過去,囑咐她,日子到底是小兩口過的,有其他人插在中間也不好。
說罷,還乾脆把楊嬤嬤和兩個婢女的身契都一同交給蓁蓁。這些東西,柳夫人原來就沒打算留在自個兒手裡,她送下人,不過是為了讓蓁蓁身邊有人使喚,並不是打著那等打探訊息的主意。此時把身契給了蓁蓁,蓁蓁更加感念她的慈母心,都有些垂淚不肯走了。
覃九寒自是對蓁蓁沒法子的,倒是柳夫人豁達果斷,抱著閨女哄了片刻,才紅著眼送蓁蓁他們出了柳府。
他們的新宅子在西坊,離柳府也就兩三條街的距離。馬車沒行多久,便到了新宅子處。
玉泉她們徑自下了馬車,就見後頭馬車上坐著的楊嬤嬤和玉纖她們也盈盈過來,朝玉泉她們笑笑,然後在馬車旁站定。
自從楊嬤嬤的身契被柳夫人交給了蓁蓁,她的獨子楊輝也跟著覃九寒身邊伺候之後,楊嬤嬤顯然比以前更上心了,不但把伺候的下人調/教得妥妥當當,而且也開始拉攏玉泉和玉腰。
對此,玉泉和玉腰自是樂意的,做奴才的,用心與不用心還是有差別的。更何況,她們自認對小姐忠心耿耿,也不怕楊嬤嬤拉攏她們有什麼壞心思。
奴才之間的事,尤其是沈蓁蓁身邊伺候的,覃九寒是牢牢盯著的,但沈蓁蓁就沒那般注意了。她被覃九寒扶著下了馬車,便仰面瞧著匾額上那兩個龍飛鳳舞的大字“覃府”,心底便暖暖的。
楊嬤嬤拜過主子,便帶著玉纖兩女去清點行李。這回負責行李搬運的是她的獨子,母子倆交接起來也是極順利的。
玉泉和玉腰則抱著沈蓁蓁的貼身物件和易碎的首飾,跟著主子後頭一道進了覃府。
這宅子並不算很大,從外頭瞧著不過是個三進的院落,並不怎的奢華。但進了門,尤其是到了後院,就能發現,這宅子的佈置還是費了好些心思的。
後院總共就分成正院和偏院,正院自是蓁蓁和覃九寒住的。而偏院也不是給什麼妾啊姨娘啊備的,而是給客人住的,上頭匾額上便寫了“留客居”三個大字。且不說偏院的佈置,就說蓁蓁他們住的正院,不是那種富麗堂皇或是附庸風雅的風格,而是處處都落到實處的那種安排。
譬如正院裡有一處池塘,蓁蓁喜歡蓮花,總喜歡在衣領那繡一朵蓮花,覃九寒便種了一池塘的蓮花。紅的白的,大的小的,野趣的雅緻的,碗蓮立蓮,錯落在池塘裡,風吹過湖面,便搖搖晃晃出波光瀲灩,好不漂亮。
又譬如,蓁蓁好針線,手邊總離不了針頭線腦。覃九寒在這一點上,難得有些糾結,一方面怕蓁蓁傷了眼睛,穿著蓁蓁做的衣裳時又喜歡得緊,一番糾結,便有了這湖上的亭子。亭子頂部是用琉璃瓦封的頂,稜角處皆掛了燈籠,整個亭子都是亮堂堂的,即便是晚上,那燭火一點,藉著月光一照,也比屋裡亮了許多。
如此種種,多不勝數,足見出佈置之人的用心。
玉泉和玉腰都看在眼裡,也不由覺得姑爺真是難得,這般用心思,旁的男子拍馬也是趕不上的。
蓁蓁也不是那般沒心沒肺的人,覃九寒這般佈置,她喜歡得不得了,不光是為了這些佈置,更是因為男人那番心思。她紅著臉將玉泉她們打發出去,便小貓似的窩在覃九寒身邊,模樣又乖又嬌。
又是端茶又是扇風的,覃九寒再不明白麵前人在討好自己,就未免有些太沒眼力了,他抿了抿送到唇邊的茶水,嘴角噙笑,心情極為愉悅,“喜歡這宅子?”
蓁蓁自是點頭不迭,然後抿唇笑得極甜,腮邊兩個盈盈的梨渦,她十分認真道,“這是我們的家,怎麼樣我都喜歡。”
覃九寒聞言舌尖一甜,好似吃了花蜜一樣,那些日子私下買下宅子佈置宅子花的心思,好似頃刻間便得到了千百倍的回報一般。他的小姑娘總是這般貼心,連說出的話都這般合他心意。
前世的覃府不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