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顧文昌一聽,臉色一沉,轉身朝李雪道,“鬧夠了?珍娘做小伏低的,鵠兒也是無辜稚兒,他們母子哪裡又得罪你了?”
李雪聽了冷笑一聲,沒去和珍姨娘爭辯,眼下的當務之急不是追究珍姨娘的錯,也不是改變顧文昌的想法,而是救下那個因生母爭寵而瀕死的無辜孩子。
她無視了顧文昌和珍姨娘二人,轉頭對奶孃道,“不要停,繼續!大夫很快就來了!”
奶孃便繼續講鵠兒身上的衣物扒個精光,果然在他身上發現不少勒痕,青紫的勒痕爬在嬰兒細膩幼嫩的肌膚上,顯得格外可怖。
圍觀的人皆是一抽氣,而顧文昌此時才發現孩子出事,急急忙忙追問,“鵠兒怎麼了?”
現場卻沒有一人搭理他,眾人都提心吊膽看著奶孃的動作,生怕這麼一條脆弱的生命就這般逝去。
奶孃雙手合掌,輕輕按壓著鵠兒的小胸脯,過了片刻,嬰兒依然一臉青紫,小小的胸脯沒有絲毫起伏。
眾人的表情漸漸帶上了失望,就連施救的奶孃也有些心灰意冷了,停下手下的動作,遲疑看向李雪,“夫人,小少爺……”
李雪無力癱軟了一下,身旁伺候的夏蓮連忙撐住她的身子,她不肯相信,仍然追問,“你再試試!真的沒其他法子了嗎?”
而被綁著的珍姨娘則是一下子痛哭出聲,嚎啕大哭,“我的孩兒啊!我的孩兒啊!都怪娘護不住你!你不該託生到孃的肚子裡!”
顧文昌聽完,也有幾分不敢置信,孩子昨夜還好好的,轉眼間就臉色青紫躺在那了。
就當眾人都為此而惋惜痛心之時,蓁蓁推開籬笆小門,走近鵠兒,蹲下/身子,細細檢視了一番鵠兒的狀況,然後仰頭對李雪道,“夫人,我有一法子,或許能救下這孩子。夫人可願意讓我一試?”
李雪低垂眼眉去看她,只見小小少年眉目精緻,仰著巴掌大小臉直視她,眼中既無謀劃也無私心,只有滿滿的真摯和對小小生命即將逝去的惋惜痛心,她不由心頭微動,一咬牙道,“小兄弟,你試便是,不論結果如何,我顧家絕不怪你!”
珍姨娘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鵠兒身上的衣裳是她昨夜偷偷換的,就是想著鵠兒若是啼哭不止,夫人定會厭煩不已,畢竟不是親生孩子,怎麼可能有耐心去耗費心思,到時候,她就能名正言順將孩子抱回身邊撫養。
就算夫人不肯將孩子還她,到時候,她只需當著眾人的面跪一跪鬧一鬧,再求一求少爺,孩子自然也會回到她的身邊。
但當鵠兒窒息瀕死,她做的那些手腳被揭穿的時候,她心中雖有一分不捨,但更多的卻是懼怕,懼怕夫人以此事為由懲戒她,甚至發賣了她。
一個姨娘,試圖謀害子嗣,哪怕她為顧家生下長孫,也逃不開嚴厲懲罰。
所以,最可笑的就是,她竟是所有在場之人中,最希望鵠兒就這麼死去的人。
若是鵠兒死了,方才抱著鵠兒的李雪一定脫不了干係,她只需扮演成一個失去愛子而傷心欲絕的姨娘,博得少爺的憐惜,那麼,她還尚有一線生機,說不定能有翻身的機會。
畢竟,孩子可以再生,命卻只有一條。
所以,當聽到蓁蓁說她有法子的時候,珍姨娘第一反應就是阻止,但她知道自己再去阻攔,只會更扎眼,所以她朝向顧文昌,想吹一吹耳邊風,卻發現顧文昌死死盯著那小小少年,根本顧不上搭理她。
蓁蓁得了李雪的允諾,就低頭開始施救,她娘沈夫人博覽群書,從書中學了不少救人的法子,後來又深覺女子難做,後宅陰私諸多,便將畢生所學都交給唯一的幼女。
雖然因為蓁蓁的性格嬌軟,性子天真,沈夫人不忍教她那些陰私之事,只教了些救人之術,但蓁蓁向來聽話,學的很是用心。
她不顧院中汙泥,跪坐在鵠兒身旁,先用手指輕輕撬開鵠兒緊緊閉著的嘴,一手扶著他的小腦袋,一手將他的下巴微微抬起,讓他的氣管暢通,然後深吸一口氣,猛的低頭貼上鵠兒的嘴,將氣流吹進鵠兒小小的氣管中。
她接連做了十幾次,又讓奶孃繼續輕輕按壓鵠兒的胸脯,不過片刻功夫,鵠兒幼弱如貓的聲音微微響起,落在眾人耳中,卻如萬鈞大錘震響一般。
李雪喜極而泣,恰好這時春柳也將大夫請了回來,蓁蓁便把位置讓開,交由大夫處理。
大夫細細診治了一番,道,“嗓子有些出血,其他倒是無礙了。但還是得好好看顧著,孩子不好用藥,只能細細養著。”
眾人皆是後怕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