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仍然冷著臉; 硬邦邦道; 和平日裡軟軟說話的模樣截然不同。
這樣的情況都持續了幾日了,覃九寒都有點習慣了,當然,即便不習慣,他也只能習慣; 誰讓他身邊不知哪個說漏了嘴。
原本王甫的事情; 他並不打算做得這般絕; 只割破袖子; 便夠王甫好好喝一壺了。
梁帝本就對江南官場的亂象十分不滿,若只是貪汙瀆職便也罷了,偏偏江南官場人人相互勾結,將派來的欽差都給拉下馬; 儼然自成一派。
剛愎自用的梁帝; 自然對江南官場諸多不滿,只要有半點證據; 王甫就翻不了身。
但王甫安排的那對雙胎姐妹說的話; 卻讓覃九寒改了主意,王甫想死,那他就讓他死; 再不濟也要讓他生不如死。
哪怕他背後那人再強大,刺殺總督未遂的罪名,不是能輕易逃脫的。
只是,他當時做決定做的匆忙,所以沒來得及將事事都安排妥當,留下了不少小尾巴。
蓁蓁驚嚇過後,冷靜下來,便十分敏銳地察覺到了那些細節,進而趁他沒在意的時候,尋了楊輝逼問。
楊輝乃是覃九寒身邊的人,按理說,主母問上幾句,他怎麼也要把嘴館嚴了。偏偏他是見識過自家主子對夫人的盛寵的,連主子都不敢得罪的人,他那裡還敢負隅抵抗。
沒問上幾句,便將事情全盤托出了。
接下來,覃九寒便只能眼睜睜看著,原本因著受傷對他噓寒問暖的妻子,一下子冷淡了下來,還是那種怎麼哄都哄不好的。
蓁蓁吩咐,覃九寒自然照做,坐下由著蓁蓁給自己換藥。
蓁蓁雖然生氣,但手下的動作卻很溫柔,小心翼翼揭了繃帶,等見到血肉模糊的傷,鼻子一酸,連手都微微發顫。
覃九寒一愣,另一隻空著的手握住妻子的手,安撫道,“我沒事,早就不疼了,小傷而已。”
“鬆開。”蓁蓁抿抿唇,十分冷淡地道,隨即掙脫賴男人的手,繼續包紮換藥的動作。
覃九寒哪裡被她這般冷待過,心裡很不是滋味,偏偏這一回又全然是自己的錯。當然,即便是蓁蓁不懂事,他也不捨得甩臉子給她看。
包紮過後,蓁蓁便鬆開握著他的手,起身去洗手,稀里嘩啦的水聲,在安靜無聲的室內顯得格外清晰。
洗漱過,蓁蓁便自顧自在塌上歇下,也懶得搭理覃九寒。
覃九寒理虧地摸了摸鼻子,也走上前去,在蓁蓁身邊躺下。
清淺的呼吸聲在室內響起,除卻這聲音,室內安靜得可怕,大抵是知道主子之間鬧矛盾了,連府裡的下人都小心翼翼的,不敢發出聲響,屋內屋外同樣的安靜。
覃九寒輕輕嘆了一口氣,只覺得十分無奈,單手撐著,側過身,看著妻子依舊嬌嫩的側顏,半是討饒半是妥協道,“我這回錯了,你別生氣了,氣壞了身子怎麼辦?”
蓁蓁睜眼,看也沒看他,“氣壞也也是我自己的事情,同旁人有什麼關係。”
覃九寒知道她心裡有氣,方才也是在諷刺他,怪他不好好珍惜自己,便道,“怎麼是旁人呢?我們是夫妻,夫妻一體,百年之後,我們是要葬在一起的。”
蓁蓁這才有些鬆動,心裡的委屈一下子就湧了上來,翻了個身,背對著男人,眼淚一下子就湧了上來,瞬間便把枕巾都沾溼了。
覃九寒對她的情緒很敏感,一下子便察覺了,見她單薄的背脊輕輕顫抖著,心裡慌得不行。
他是見不得她哭的,旁人惹他哭了,他尚且有法子替她出氣,但輪到自己的時候,便是毫無辦法了。
覃九寒無措了片刻,輕輕將手附在妻子的背上,手掌之下是單薄的背,被薄薄的寢衣裹在裡頭,還能觸到纖細的蝴蝶骨。
“好了,我沒事了。不怕,不怕。”覃九寒輕輕撫摸著妻子的背脊,間或像是哄嬰兒那般輕輕拍一拍,似乎是怕她哭得噎到了。
蓁蓁兀自哭了許久,原本還是平靜的流眼淚,後來被男人那麼一鬨,就徹徹底底放開了,直把眼睛都哭腫了。
覃九寒自然心疼得不行,好話都說盡了,也不見蓁蓁理他,頭一回有了黔驢技窮的感覺。
他向來是見不得蓁蓁哭的,只覺得心都被她哭得揪成一團了。
“小祖宗,不哭了好不好?”覃九寒一咬牙,將蓁蓁揹著他的身子掰過來,然後乾脆利落一跪,雙膝直挺挺磕在床榻踏腳之上,發出一聲悶響。
蓁蓁被嚇得止住了哭聲,整個人都愣在了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