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不亂,甚至都沒哼哼一句,還大大方方睜著雙黑珍珠似的眼兒打量著屋內的眾人。
在場的眾人都忍不住誇了一句,不愧是縣太爺的獨子,和那些哭哭啼啼的嬰兒一點不一樣,才週歲就有這等風範了。
時人興三歲看老,雖然勳哥兒才週歲,但依舊憑藉著自己絲毫不怯場的表現,博得了眾人的喜愛。
週歲宴的重頭戲,乃是抓周。雖說老人家們頗為迷信,認為抓周禮上抓了什麼,日後便要做那一行當,但實際上,抓周也並非毫無根據的。抓周禮上擺的都是些吉祥如意的物件,玉如意也好,紙筆也好,都是些好寓意的東西。孩子只要會爬會抓,總能抓到些東西,但其實大夥兒除了看熱鬧之外,更多的是看寶寶的表現而已、
有的寶寶沒爬幾步就軟了腿,那說明養的不好,身子骨不好,日後又能有什麼作為。有的寶寶膽怯害羞,爬了幾步就哭著喊著要奶孃抱,嗓子倒是很洪亮,但性子不好,父母也不會養孩子。
總之,抓周一半是討個吉祥,另一半則是將孩子抱出來遛一遛,向來賓展示展示,孩子沒病沒痛的,性子也好得很。男孩子還好,日後在眾人跟前走動的機會多得很,反倒是姑娘家,若是一開始就給眾人留下個病秧子的印象,日後還如何覓得佳婿。
好在勳哥兒是個男寶寶,並不會因為抓周禮出了什麼差錯而攤上什麼壞名聲,但作為覃府唯一的小少爺,他的抓周禮還是很鄭重的。
因為爬寶寶摔著,抓周禮是在特製的紫檀木大桌上舉行的,原本半腰高的大桌,愣是被截去了半截兒桌腿,大概人膝蓋那般高。鋪著喜慶的紅色綢布,其上擺滿了吉祥如意的物件,玉如意、宣紙、湖筆、硯臺、論語等等。
眾人的注視下,覃九寒親自將勳哥兒放在紫檀木大桌上,勳哥兒還沒什麼反應,圍觀的夫人們已經開始逗他了,“小少爺去抓支筆回來,日後也學你爹爹做個探花郎!”
“那個玉如意好,長大富貴琳琅,不愁吃喝,官運亨通。”
……
勳哥兒在原地坐了一會兒。蓁蓁也不急,笑盈盈半蹲身子,指著前頭那些東西,道,“勳哥兒好棒,勳哥兒挑一個好不好?”
勳哥兒見孃親朝自己笑得這麼好看,也跟著笑,邊笑邊往前面爬過去。這一下,府上養得好就體現出來了,他的胳膊腿兒都長得很結實,爬起來噌蹭蹭的,看得圍觀的夫人們都笑得合不攏嘴,紛紛道,“養的真好,瞧這爬的,穩穩當當的。”
勳哥兒爬到玉如意邊上,打量了一眼,便直接爬開了,轉而朝紙筆那邊爬過去。紙筆輕而小,勳哥兒一把就把紙筆抓了起來,眾人正要樂呵呵說些吉祥話,就見勳哥兒又朝另一邊爬過去了。那邊擺著玉佩,因為是要給小孩兒抓周用的,底下還掛著琳琅的綵線,被編織成雄鷹,模樣看著既顯眼又鮮妍。
勳哥兒很快爬到邊上,一把抓了玉佩,連帶著把旁邊的圓滾滾的明珠也抓了起來。他人小手也小,很不好抓。勳哥兒在原地坐了一下,似乎是在琢磨,正當眾人心裡猜測著他會選哪一個的時候,勳哥兒將明珠塞進了領子裡,然後一手抓著紙筆,一手勾著玉佩的綵線,噌蹭蹭爬回阿爹和阿孃的身邊。
然後,小手一伸,將玉佩連帶懷裡的明珠都掏出來,拼命往阿孃那邊推,清脆喊了一聲,“娘!”
蓁蓁見寶寶固執地要把東西給她,心裡又是好笑又是感動,只好收下,然後將勳哥兒從木桌上抱了起來。
眾人也是笑著逗趣,說著吉祥話,“小公子真懂事,這麼小就曉得孝順阿孃了,日後一定是個大孝子!”
“聰明得很,還知道挑小的拿,手上拿不了,還知道往懷裡揣,真機靈。”
眾人誇歸誇,倒也是真心實意的,三歲看老,才一週歲就曉得要孝順孃親,可見府上教得好。
抓周過後,就有奴婢來引眾人入席用膳。覃府的宴向來很美味,按照蓁蓁的說法,把人請來做客,就是要讓人家吃好喝好,讓人覺得賓至如歸才是,不然豈不是把人請來受累。她自己也去過很多宴,有些人家設宴流於形式而已,桌上的菜品倒是被忽略了個徹底,惹得席上的人回家還要吃一頓。她一向覺得這種本末倒置的做法不好,因此覃府的宴席師傅都是請的有真才實學的。加上上菜的時間也很適宜,菜餚都熱湯的,寒天裡用著最是舒服。
眾人吃得很歡,至於週歲宴的主角勳哥兒,卻只能聞著噴香撲鼻的美味菜餚,眼巴巴看著,卻一點兒都嘗不到。畢竟,他現在還在吃奶,雖然添了些輔食,但也僅限於清淡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