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上山狩獵,卻遇上了熬過冬天下山覓食的餓虎,落了個屍骨無存。嫂子悲痛難忍,原本懷相就不好的孕婦,氣急之下,難產了,產下一子,便撒手而去。
他遠在京城,聯絡不上,村裡人便養著他小侄兒,足足養到六歲。那時他回鄉,才知兄嫂亡故,便帶了小侄兒回京城。
可這收殮之恩,養育之情,卻是不得不報的。
村長清了清嗓子,示意眾人安靜下來。村長是凌西村德高望重的老人,眾人也都聽他的,便都安靜下來。
“大家夥兒先散散,讓九寒先去休息。這縣試中了,是村裡頭的大事,大家夥兒高興,我老頭知道。不過,這縣試雖然中了,卻不能秀才爺秀才爺的亂喊,還得府試和院試,都中了,方能叫做秀才爺。”
覃九寒朝眾鄉親點頭,“村長所言極是,在下還非秀才。”
鄉親們卻不當一回事,“覃二郎這般有出息,那個什麼府試啊院試啊,一定也能考中的。”
村長摸了把鬍子,“好了,好了,大家夥兒別圍著了,三日後,我們在宗祠聚聚,大家一起吃頓飯,順便也把這高興事給咱老祖宗講講。”
大家只是想沾沾文曲星的福氣,又不是真的想得罪人,聽見三日後還能一起吃飯,頓時都自覺散開了。
“好好,大夥兒散散啊。”
“讓個道啊?”
覃九寒朝眾人拱手,“多謝鄉親們了。”
鄉親們都下意識側身避開他的禮,心下納悶,怎麼以前不覺得覃二郎這麼有氣勢,比那官老爺不差呀!
有的就琢磨起來了,看來咱凌西村是真要出個人物了,我得把家裡那袋子細面背到宗祠去,等覃二郎發達了,那我也能說,那官老爺吃過我家細面哩。
先前想要說媒的牛大嫂也啞聲了,感覺自己剛剛鬼迷心竅了,自家妹子哪裡配得上這秀才爺啊,也不知什麼樣的閨女兒才同他相配。
回到家裡,李麗娘趕忙把做好的飯菜端了上來,白花花的大米飯,綠油油的薺菜,一大盆紅燒肉,煎鹹魚,還有一碟子漬果子。
“來,小叔子快坐,三哥坐。”李麗娘快手快腳擺好碗筷,招呼兄弟二人。
“誒,”覃三壽笑著坐下,端起米酒就要敬阿弟酒,卻被覃九寒攔下了。
覃九寒給自己的酒杯滿杯,站起身來,朝兄嫂二人鞠了一躬,“哥哥嫂嫂辛苦了,這杯酒,我敬大哥大嫂。”
不只是敬今生,更是敬前世。
覃三壽和李麗娘也趕忙起身,覃三壽道,“哪裡的話,阿爹去的早,我是大哥,照顧你應該的。”
李麗娘也趕緊點頭,生怕小叔子覺得她有什麼意見。
她剛嫁到覃家的時候,也曾有過埋怨,那時小叔子也有十一二歲了,放在別的農戶家裡,那也是能下地幹活的年紀了。丈夫卻一門心思要供弟弟唸書,家裡沒什麼餘錢,束脩便是一大筆開銷。
可是,她內心的不滿很快就消散了。
因為小叔子太懂事了,她和婆婆關係處的不好,丈夫又是個粗心的,壓根沒發現她們之間的齟齬。多虧了小叔子,在兩人中間做說客,才讓婆婆放下心結,一家人的日子才過得和和美美起來。
哪怕現在已經婆婆去了,他們夫妻倆還是心甘情願供著弟弟唸書,一家人把力氣往一塊兒使。
覃九寒一口飲盡杯中米酒,覃三壽和李麗娘也只好受了他這一杯酒。
喝過酒,覃三壽樂呵呵給弟弟夾菜,“阿弟,剛剛村長說還得參加那什麼……?”
覃九寒接話,“府試和院試。”
覃三壽猛點頭,“對對對,府試。什麼時候要去府裡考試?你阿兄我,最遠也就去過浮山縣了。這錦州府,我是去都沒去過。不過,我聽縣裡去過錦州府的人說,那可是個好地方。”
他正說在興頭上,覃九寒卻放下了筷子,“阿兄,我有事和你說。”
覃三壽大咧咧喝了口酒,嘴裡塞著紅燒肉,含混不清,“嗯嗯,你說,我聽著。”
覃九寒不聲不響放了個驚天大雷,“這一次的府試,我不打算參加。”
覃三壽夾菜的筷子頓住了,李麗娘也愣了。
過了一會兒,覃三壽才回過神來,語氣焦急,“怎麼就不參加了?別家孩子考不上都拼命找關係去,咱家考上了,咋還不去了呢?”
李麗娘是女人,天生比粗神經的丈夫心細,察言觀色道,“小叔子莫不是擔心家裡銀錢不夠使?”
覃三壽臉漲得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