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那處房子賃了。陳萬全每日仍去古玩鋪子,早出早歸,得了閒或在茶館吃茶消遣,或與人街頭下棋,或回府裡養鳥取樂,薛氏每日在家針黹,或去香蘭那裡說話兒,或上廟裡唸佛,倒也十分樂業。這臥雲院同府裡隔了房舍,又有通街的門,每日把通著林府的門關上,便真像是個單獨門戶似的。夫妻二人便安頓下來。
這廂兩人聽說香蘭有孕,喜得跟什麼似的,趕忙去探望,又忙忙的備了吃食、藥材等物,薛氏雙手合十,喜氣洋洋道:“阿彌陀佛,可算有動靜了,不枉費我這一年半載的到送子觀音那裡求,明日我就跟你爹便去廟裡給你還願,再捐筆香油錢。”
陳萬全一聽薛氏要捐錢,不由肉疼,剛要皺眉反駁,想到如今這是女兒頭一遭有孕,也保不齊真是什麼菩薩保佑了,當時那算卦的仙姑不還算準了自己女兒飛黃騰達麼?可見這事有幾分可信,方才忍住不說,只對香蘭噓寒問暖。
等父母走了,香蘭躺在床上抱著被想:“大爺你怎麼還不回來呀?”
香蘭又等了幾日,林錦樓仍未歸家,這一天她同薛氏到靜月庵進香還願,回來時報兒來送通道:“大爺說明兒就回來了。”如今林錦樓已放了報兒的奴籍文書,賞了一大筆銀子,提攜他當了個親兵,如此前程便大不同了。報兒感恩戴德,十分盡心盡意。
香蘭聽了不由歡喜,賞了報兒一把錢,又將從廟裡求來的各色護身符等分發眾人,命雪凝和蓮心將衣櫃開啟,把不穿的衣裳或賞人或拿出來曬,又將這些時日畫的畫兒整集了,自己喜歡的便留下,摺好了放進匣子或畫筒,另有些不留的便放在一旁。
小鵑、畫扇、靈素等人見香蘭收拾畫兒,趕忙圍上去指著那疊另放的畫兒道:“賞了我們罷。”
香蘭笑道:“喜歡便拿去。”
小鵑忙張羅靈清、蓮心、雪凝等人過來挑,展開畫兒看了看,又笑道:“奶奶,這畫兒沒有印,你可別哄我,我可知道,這畫兒要不蓋印不題字便不值錢了。”攛掇畫扇跟她一道甜言蜜語,把印泥硃砂捧出來讓香蘭蓋印。
香蘭捏了小鵑一把,忍不住笑道:“你個機靈鬼兒,成天吃的點心合著都長心眼子了。”
小鵑小心把香蘭蓋了印的畫兒收好,笑嘻嘻道:“如今奶奶的畫兒外頭見得少了,這一幅兩幅的可值錢了。”
如今香蘭已不靠著“蘭香居士”的名聲賣畫了,可世人或懂風雅門道,愛她畫技高超,配色雅緻,願得一幅欣賞;或因《蘭香居士傳》香蘭名聲鵲起,畫作又曾進貢太后,有人便覺奇貨可居,求一幅彰顯身價;亦有人為奉承巴結林錦樓,重金求畫,實則行賄。香蘭怕給林錦樓招惹麻煩,索性不再出售,唯親朋好友間走動,方才贈幅小畫兒聊表心意。
香蘭忙了一回便倦了,中午吃了飯,迷迷糊糊躺在床上睡熟了。不知過了多久,傳來林錦樓說話聲,香蘭睡眼惺忪,剛睜開眼,卻見林錦樓正坐在床邊,一身戎裝,頭髮以赤金蝙蝠吐珍珠簪束起,雙目熠熠生輝,顯見是剛回來,看見香蘭醒了不由笑起來,伸手來拉她。
香蘭不禁微笑,伸了手過去,林錦樓將她拉起來,摟在懷裡便親了一口。香蘭還未全然清醒,趴在林錦樓懷裡,懶洋洋道:“什麼時辰了,不是明兒才回來麼?”卻覺得身上一輕,林錦樓竟將橫飽起來,大步走出去,口中道:“走,到園子裡散散。”
香蘭臉色通紅,想掙扎又怕傷了肚子,低聲道:“這成什麼體統,快放我下來。”
林錦樓低頭瞧見她羞澀的小模樣,不由心情大好,低頭在她臉上親一記,笑道:“這裡沒別人,你臊什麼。”口中又絮絮問:“中午吃了麼?這會兒餓不餓?”
香蘭道:“出來時喝了一口湯,夾了點小菜吃。”
林錦樓皺眉道:“怎麼吃這麼少?剪秋榭裡讓人備了酒菜,咱們過去吃。”抱著香蘭大步往前,香蘭偷眼瞄,只見周遭果然沒旁人,只有幾個丫鬟提了東西在後頭遠遠跟著。不多時到了水榭,林錦樓將她放在貴妃榻上,笑道:“多吃些,別餓著我兒子和兒子他娘。”
香蘭一驚:“你知道了?”
林錦樓笑得春風得意,伸手在香蘭鼻尖上擰一記:“道喜的都跑營裡去了,我這才知道怎麼回事,打發人問了才知道你故意想瞞著呢,可你什麼事兒能瞞得住爺?我聽了這事,趕緊把事趕著應對了家來,知道我心裡怎麼想的?”
香蘭本想親口告訴他,見他如此不禁有些賭氣道:“不知道。”
“又驚又喜,又喜又驚,簡直美得快發瘋了。歡喜得不知該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