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篷便要離開。紀芬眼瞧著他要走,驀地眼中閃過一絲不捨的神色,她幾步上入,從後邊抱住了曾紀澤,溼發斜垂地臉龐輕輕的貼在了他的背上。
她這突然親密的舉動,倒令曾紀澤有點無所是從。
他卻不敢多想,只當這是一種妹妹對哥哥的撒嬌,便是笑道:“滿妹,怎麼了。”
“王兄,你還記得嗎?小時候你總帶我到後山上偷人家的地瓜烤了吃,一次被人家發現了,咱們就拼命地跑,我不小心摔了一跤,那時天又也下起了雨,也和現在這一樣大。我又痛又冷,無論你怎麼哄我就是不肯走,後來你沒辦法,就只好揹著我,一直從後山背家裡。大伯那時好生氣,就罰你抄論語。”
紀芬回憶著往事,嘴角露著童真般的笑容,而曾紀澤卻只能跟著嗯嗯,裝作那些是自己親身經歷過地事情。
“王兄,小時候你總會揹我,現在怎麼就不揹我了呢。”紀芬語氣中稍有些埋怨。
“那是因為小時候沒那麼多禮法束縛,現下咱們都長大了,何況咱們身份已是皇子公主,不同於尋常人家,很多事情都變了。”曾紀澤想象著紀芬描述的那般往事,眼前浮現出一幕幕畫面,此刻,他似乎能感受到了那兄妹二人童年時地美好時光。
“長大了有什麼好的,咱們在老家地日子多好,一家人和和氣氣的,可是自從爹爹做了皇帝以後,家裡人似乎都變了,叔叔伯伯們都不像以前那樣近了,堂兄堂弟他們也
聚在一起,一家人間就像是隔了層紗似的,漸漸的疏。我覺得是這身份鬧騰的,當公主當王爺有什麼好的,我一點都不喜歡。”
紀芬這一番話盡是憂傷,卻也讓曾紀澤感慨之餘頗為意外,原以為她只是個天真活潑,無憂無慮的少女,哪想她小小的心兒裡面,還藏著這許多愁緒。
曾紀澤一時憐惜心起,他轉過身來,微笑著道:“滿妹,不管到了什麼時候,大哥對你都會一直像現在這樣。”他這一番話情真意切,意到深處,情不自禁的低頭在她額上輕輕一吻。
紀芬傷懷的心緒為他撫平了許多,陰鬱的臉上重新綻放起那般爛漫的笑容,便是一頭扎進了他的懷中,緊貼他的胸膛,傾聽著他的心跳聲,彷彿那聲音能讓她的心安穩許多。
而這個時候,他與她靠的如此之近,他能真實的觸控到她的身體,但心頭竟沒有半點方才的“邪念”,就如同懷中這個少女,當真是自己的親妹妹一樣。自己有義務用堅實的臂彎,為她撐起一片避風的港灣。
風雨中,簷下的銅鈴吟唱著悅耳的歌謠,那悠揚的聲音穿越飛上天際,隨著斜風細雨,飄向那遙遠的西方。
轟!一聲巨響,大炮擊中了城牆左翼炮臺,七八炮手被炮成了屍塊,唯有那重達萬斤的銅炮尚自巍然不動。
失去了左翼炮臺的威脅,城外的明軍向著這邊蜂擁而來,而遠處的明軍炮兵陣地上,十七門進口洋炮繼續向左翼炮臺輪番猛轟。
十月末,川人李全樹起造反大旗,一時響應者數萬計,十日之內連克綿州、保守、順應等地,威震川東。李全遂建天子旗號,建國號大蜀,改元天順,定都於綿州,仿明清之制,設軍機,開六部。
湘王曾國對此迅速做出了反應,急調成都、重慶等地西軍北上,同時調甘肅、陝西等地主力明軍回川,數面夾擊,圍剿叛軍。
湘王曾國盛怒之下,更是親率五萬大軍,強攻綿州。
今天,已是綿州被圍的第八天。此地土地豐,連年豐收,城中集糧足夠支援半年之久,故明軍圍城八天,城中軍心民心都還算安穩,這也是李全決定固守此地的主要原因。
然而,明軍皆將百戰之士,且裝備了大量的洋槍洋炮,而他麾下的蜀軍,卻多是些不甘明軍壓迫憤起反抗的普通百姓,莫說槍炮少得可憐,就是刀箭也缺少很多,近半數的蜀軍所持的武器不過是他們平時耗作的農具。
僅僅八天,蜀軍便死傷達四千之眾,其中大部分是人是死在了明軍晝夜不停的炮火轟擊之下。
李全望著城下如蟻聚的明軍,心頭陰雲更濃,他不知道這一場反抗之戰能否取得最後的勝利,或許,從開始時他根本就不對勝利抱有希望,因為他很清楚他所挑戰的敵人是連太平天國和大清那樣的龐然大物都能吞掉的明軍。
儘管如此,他仍然選擇誓死一搏,只為生存下去,哪怕有一絲希望也絕不放棄。
“何老三,馬上帶一隊人去左翼炮臺,給老子重新把炮架起來,狠狠的轟這些日娘賊。”李全揮舞著大刀發號聖旨,雖然他自稱為大蜀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