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就算想要挑她的錯兒,也挑不出。而且指不定到那時候,太子也會厭棄了徐氏。
“嗯,姑姑說的對。”瓊玉靦腆笑,“是我唐突了。”
寶馨唇邊含笑,“不過,有句話還是要提醒沈姑娘,這宮裡世事無常,有些事兒,還是需小心謹慎些好。”
到底道行還沒到完全喜怒不形於色的地步,寶馨眼裡清楚的見著這小姑娘臉色變了變,揚起的笑也僵硬起來。
沈瓊玉被寶馨這麼一句話,擾的心頭不快,好似自己明明一記重拳揮了出去,卻被對方一兩撥千斤的撥弄開,還被反擊了一掌。
“嗯,姑姑說得對。”瓊玉低頭答著,她笑,“瞧我,竟然不記得王娘娘託付我要做的事了。”
說著,瓊玉和寶馨告別。一步步的走在通往東暖閣的廊廡上。
寶馨佇立那兒,仔細端詳那個越行越遠的女孩。比較上回,她稍微長開了點,但也僅僅是那麼點。
男孩長成男人,裡頭要隔著二十年。同樣的,小女孩要蛻變成個風姿卓越的美人兒,沒個幾年,根本不行。豆蔻年華說是美好,但也僅僅只是嘴裡說的美好。身形才稍稍有了點曲線,臉上還是一團稚氣。
寶馨看了好會,慢慢回身,朝著自己的路走了。
回到慈慶宮,寶馨回了成華殿,她靠在配殿裡的拔步床裡,枕著胳膊,對誰都是愛答不理的樣兒。
半晌,外頭來了個太監,寶馨什麼話也沒說,只是抬起那纖細的手臂在自己的脖頸邊做了個刀劃的手勢。
一切不用明說,太監去了。
半個月王皇后熱情高漲的準備太子選妃之事。這事兒宣和帝那邊還沒有明確的下旨意,但在她看來也應當快了。
宣和帝對長子不太關注,但是該給的都給了。不得已封了人做太子之後,除了留下封王了的皇子繼續在紫禁城裡之外,也沒做其他噁心人的事。眼瞧著太子一天大過一天了,還能叫人打幾年的光棍?
王皇后想的很好,等太子成婚之後,過那麼會子,東宮就該有皇長孫了。要是太子妃生的,那最好,嫡長孫簡直就是天命所鍾,要不是,那也好。東宮人丁興旺,比寧王那個掛著鼻涕到處跑的小孩子強到哪裡去了!
齊貴妃能塞個所謂妹夫,那個妹夫難道還能和東宮一家子作對到死?
她想起這個,就心滿意足。
她坐在明間裡,靠著紫檀木鑲玉寶座,看下頭女官送上來的賬簿。
“娘娘,大公主來了。”
王皇后聽了欣喜抬頭,“瑛姐兒來了?娘這段日子可記掛著你呢。”說罷,她見大公主滿臉驚惶,不由得招呼大公主上前,握住她的手。
大公主臉色蒼白,手心裡冒冷汗,“娘,沈家叫抄了!”
王皇后緩了一息才明白女兒說什麼,她屏退左右,拉住大公主坐在寶座上,“怎麼回事,沈家怎麼叫抄了?!”
大公主心頭的驚惶還未散去,掌心冰涼,“聽說是西廠抄了的。”大公主一個深宅婦人,但西廠赫赫威名,哪怕她這麼個婦人也不得不深深懼怕。
“甚麼罪名不知道,但的確是西廠校尉帶廠衛把府邸給圍了,當夜裡就把一家子給抄的乾乾淨淨。”
西廠辦案,比東廠還有橫行霸道,暢通無阻。西廠辦案,都察院刑部無權插手過問,直接聽命於皇帝。
他們辦下的案子,誰敢過問,誰又敢過問。西廠剛辦起來那會子,西廠提督馮懷親自喬轉打扮,和幾個校尉一道,把入京行賄的福建建寧衛同知父子捉拿歸案,下了大獄,牽扯出京官十幾人,牽連起一串兒大案。
這樣的人,光聽著,鼻尖就嗅著股血腥氣。別說大公主,就算是那些內閣閣臣,恐怕也沒有幾個敢直視他。
王皇后身形晃了晃,“這怎麼回事?不是說沈家身家清白麼,怎麼還能惹上西廠那樣的煞星?”
大公主臉色慘白,兩頰塗抹的胭脂全叫浮色在皮上,沒有半點滲透入肌膚裡,“這個兒臣也不知道。”她咬住唇…
沈家是走了舅舅家的路才搭上王皇后的。沈家出了幾個秀才,家財萬貫,當初她怎麼看怎麼覺得好,現在沈家出了事,脊樑骨那裡就流竄著好股涼氣,絲絲兒往上竄。
西廠番子和鷹隼似得,什麼秘密在他們那兒都保留不住。何況沈瓊玉在坤寧宮走動這麼多次,想要撇清關係,這會子似乎也晚了點。
王皇后腦子裡回想起馮懷和齊貴妃的那層關係,冷汗涔涔。
“貴妃又來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