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吹拂到她額頭上。
“馨姐兒,你若是想要留在我身邊,我不阻攔,但我若是有虎落平陽的一日,你又該怎麼辦?”
若是真的要留下她,他有千萬種辦法,給她安置個大宅子,出行的時候避開東宮的人就行了。
可這樣也不是長久之計。他若是沒了權勢,她的美貌恐怕會遭到別人的貪念。那時候就算他有千百種手段,也無法施展出來。
女子濃密捲翹的睫毛輕輕顫著,一改方才的驚恐和不知所措。她反而迎了上來,伸手抱住他。
柔軟溫暖的軀體叫他一愣,她甚美的雲鬢蹭在他的臉頰上,清涼的香凝在他的鼻尖,寶馨下巴壓在他肩膀上,她曖昧又親密的抱住他。
他遠遠的看起來如同青松,如今抱在懷中,已經如同一汪春水。
“回宮之後,我要王氏生不如死。”馮懷聽見她銀鈴一樣的嗓子,“她打了我兩回,每一回都差點要我的命。要不是馮哥哥你,我恐怕早就成一捧灰了。她兩回都沒能叫我死,那麼就要她死。”
她咬著牙,又嫣然一笑,“馮哥哥會幫我是不是?”
懷裡的這個由惶惶不安的女子變成了個妖精。
他卻愛極了這個妖精。
宮裡有他想給她的一切,高高在上的地位,無以倫比的安全和富貴,還有他如何也不能給她的子嗣。
他不說話,手臂卻鬼使神差的環了過來,嬌小的身軀在他懷中。
“只要回去了,又有甚麼是不可能的?”
寶馨埋首於他的衣襟裡,“機會就這一次,你到時候可別後悔。”
她嬌媚又哀怨,話語敲在他心頭上。他長長的嘆息,就算後悔,也好過為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拉著她下這萬丈深淵。
*
王老爺子病了,他病的很重。他身子骨向來也不怎麼硬朗,平常強撐著練幾套從外頭道觀裡頭淘來的拳法,小病生生,大病沒有。可這次,如同大廈傾倒,磚瓦支木,頃刻間,全部堆倒了下去。
太醫們來了,各種珍貴精細的藥流水似得往外開。金貴的藥吊得了王老爺子的半口氣,卻吊不住他的命,過了小半月,這位國丈不行的訊息還是送到了皇宮裡。宣和帝自個都還苟延殘喘,哪裡顧得上這個泰山,派了太監過來看了兩回就算了。
太子慈孝,親自過來探望。
老人屋子裡頭死氣沉沉,皇太子在王家人的簇擁裡走進了病房,朱承治走進去,就察覺到鋪面而來的死氣。
朱承治下意識皺了皺眉,可還沒等身邊人瞧清楚,眉頭又舒展開來。他走到王老爺子床邊,王老爺子短短時間裡,由個精神尚可的老頭兒變成了形容枯槁行將就木的老人。
王崧見著朱承治來了,連忙湊在祖父耳邊說了什麼。王老爺子吃力的睜開眼,掙扎著伸出枯瘦的手臂。朱承治伸手握住,“外祖父,我來看你了。”
乾枯的兩隻眼微闔,王老爺子嘴裡長嘆一聲。
聽得周邊兒孫們心頭狂跳,皇太子親自過來探望,應該是大好事,老爺子一口氣嘆出去,惹的人討厭了怎麼辦?
“外祖父,好好養病,別想其他。您老人家長命百歲呢。”朱承治握住他的手掌。
老爺子掙扎著叫周邊人都下去,屋子裡很快就剩下了他們兩個。
“殿下,娘娘做下的事,老朽給您賠不是了。”
朱承治臉上的笑和慈讓,在這一刻全部卸了下來,露出下頭的冰冷和仇視。
“老伯爺言重了,王娘娘是孤的嫡母,母親要做甚麼,做兒子的只有接著。”
他言語淡淡的,王老爺子卻仔細聽出裡頭機鋒和化不開的恨意。
宮裡的女兒,是他眼前長大的,沒進宮之前聰慧可愛,誰知道做了皇后之後,越來越沒有個人樣,外頭說皇后娘娘怎麼怎麼可憐,可他這個老父也知道女兒可憐之餘又可恨。
“殿下,太子爺……”王老爺子艱難的喘了口氣,“老朽算了半輩子的命,知道甚麼叫做該來的躲不過。看在娘娘對殿下頗為偏護的面上,留她條命,給些許顏面。”
“王家的人,跋扈的,殿下要做甚麼,老朽都不管。但只求留條命。”
他努力的把眼睜開條縫,面前的太子面無表情的望著自己,嗓子眼裡的一口氣提上了嗓子眼,在老爺子快要忍不住暈過去之前,終於聽到了太子嘴裡說出的一聲好。
王老爺子苟延殘喘沒有多久,得了太子這句承諾的當夜就去了。去的毫無聲息,等到大清早上,丫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