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瞧著,你倒是比那些個狐狸更怕。”朱承治湊近她,烏黑的兩眼瞅著她,身上尋的沉香的芳香也跟著襲來。
“殿下調皮了。”寶馨哼哼兩聲,“這會子殿下也該看書了吧?雖然從皇爺那裡回來了,但書還是得看。”說著,走進書房抱了一堆書,嘩啦啦的全部堆在他身邊,朱承治一瞥,全都是些聖人言。這些個東西小時候看過,為了在翰林面前爭眼,他還真的一口氣背了不少,後來見的事多了,明白這些個東西就是皇帝掌控那些讀書人腦袋的。
而真正混出來的人,個個和墨汁裡頭滾出來一樣,誰又拿著這個當金科玉律?
朱承治在外頭裝相裝的有些累,在內閣面前裝賢良,在宣和帝面前就是個忠臣孝子。哪怕回了承乾宮,心裡頭不管有什麼憋屈都不能和生母說,要是叫生母知道,會哭的眼睛都腫掉。
一來二去,心裡就算有事,朱承治不敢也不會和
“我也就在你面前能鬆一鬆了。”朱承治伸手挑起一本書,翻也不翻,直接拎在手裡,“寶姐姐,和我說會子話,我這心頭也好松乏些。”
他這話說得可憐,烏黑的眼裡也起了一層朦朧的霧氣。她看過來,和他對視,隔著眼裡的一層霧氣,什麼都看不真切。
朱承治已經換了以前蓄髮的裝束,穿上了皇子的正經常服,黑紗善翼冠下是濃郁的眉,眉下是他那雙黑如黑曜石的雙眼。
她張了張嘴,“殿下戴著帽子,是不是有些沉了?”
朱承治頭上那頂善翼冠沒有裝飾金玉,頂在頭上也沒太多重量。不過聽到她這話,朱承治伸手把頭上的善翼冠取下,露出裡頭的網巾來。
網巾勒在額頭眉上。寶馨過來伸手給他鬆了鬆。朱承治抬手握住,“再松就要掉了。”
“不會掉。”寶馨抽出手,她在朱承治身邊坐下,“瞧著殿下挺累的。”
“做了出氣筒,難免有些累。”朱承治感覺到剩下傳來的融融暖意,拉住她,身子一歪就躺在她的腿上。
人都已經屏退了,殿宇之內就剩下他們兩個。樂的逍遙自在,他腦袋枕在她的大腿上,他還沒行冠禮,但早就已經做了成年男子的束髮打扮,長髮梳攏到頭頂結個髻子,以金簪固定,再罩用網巾,免得碎髮落下來影響儀容。
這會兒去了善翼冠,一副閒暇模樣靠在她腿上。拉住她的手,無限繾綣。
“眼下最難過,不過這天亮之前,天色總是最黑的。熬過這段時日,就好了。”她柔聲軟語,叫他渾身都放鬆下來。
“也就寶姐姐這兒,能有個地叫我好好躲一躲。”他說著翻身腦袋枕她腿上,“今天父皇呵斥我的時候,雖然早已經習慣了,但還是有些傷心。”
大公主的事和他沒有半點關係,下頭人做事出了紕漏,拿他撒火,哪怕他不是唯一的出氣筒,心下也憋屈。
寶馨聽了,知道朱承治還沒修煉到萬事耳邊過,半點不過心的境界。女人不管多大,心裡總是有個柔軟地方。她抬手摸了摸他的鬢角,“皇爺不疼殿下,但是殿下總還是有人疼的不是?”
朱承治一笑,伸手覆住她的手掌。他人長得快,手也比她大多了,一掌覆上來,把她的手掌蓋得嚴嚴實實。
“還是你對我好。”
寶馨眉眼垂下,溫柔的看他,“娘娘也對殿下好。到時候殿下娶妻了,還有另外一個娘娘疼殿下呢。”
朱承治原本還溫潤的面龐頓時不耐煩起來,他依舊躺在寶馨膝頭上,說話的語氣卻是硬邦邦的,“甚麼另外一個娘娘!不要胡說八道!”
這些日子,有朝臣請宣和帝給他行冠禮,古代男子二十而冠,現在本朝對於這個並不十分看重,甚至還有許多地方連冠禮都沒有,男孩子十五六歲就加冠了的比比皆是,朝臣們有此請,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加了冠,那就是成年男子。到時候就要娶妻生子。朱承治一想到自己要和一個從未謀面的女人必須要過完一生,除非這女人有大錯,不然自己還不能擺脫她,不禁覺得毛骨悚然,心下想一想都不能忍受。
“殿下,下頭在這事兒不敢和挑駙馬一樣敷衍,層層選上來的,恐怕都是些美人。難道殿下真的不想?”寶馨道。
“美人?我現在事很多,煩心的事更不少,沒時間和那些女人糾纏。”朱承治說罷,往她小腹那兒一鑽,把寶馨給鬧了個大紅臉。饒她再怎麼厚臉皮,小腹那個地方實在不是什麼能叫人鑽就鑽的地方。
寶馨推了朱承治好幾次,都沒推動他。就算是傻子也明白了,這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