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娶了她才是害她一輩子。”
“我床邊第三格櫃子底下的手札有人動過。”葉蘊冰冷的臉上第一次出現了裂痕,那樣子似乎是痛苦,也夾雜著無可奈何的悲涼,“我藏了那麼久,每年都寫的一封寄不出的信箋,你都看過了吧。”
葉蘊話一落,葉老太爺的背明顯的晃動了一下,黑著的一張臉張了張口,到底什麼都沒說出來。
“我記得第一次見鎏雲,他才4歲,他都不記得了,我六歲,我就記得,他長得跟個女娃娃一樣。”葉蘊輕笑了一下,似乎在說自己心裡的珍藏,連笑起來都是小心翼翼的,好像大聲一點,寶藏就要了溜走了一般。
“他小時候就和現在一樣,也愛穿些亮紅亮紫的衣服,晃的人難受,讓別人不注意他都不行。我不過比他大兩歲,他就哥哥,哥哥的喊我,吵得我心煩,現在長大了反而不喊我了。”
“我對盈盈好一點,他也要生氣,有一次我就多給了盈盈幾個棗子,他還爬到樹上躲著我。那時候是快過秋,樹上葉子都沒幾片,他一身紅衣服哪躲得住。”葉蘊說到這又笑了笑。
“有時候,我也怕,怕他成親,也怕自己成了親,一開始我到底為什麼這樣我自己都想不明白。。”
“別說了。”葉老太爺搖了搖頭,柺杖敲了敲地,發出咚咚的響聲,“別說了。”一手拄著柺杖,一手扶著椅子起了身,“你知道的他也和盈盈訂了親,你就不能,不能死心嗎?”背過去的老態龍鍾的臉上說不出的滄桑,葉蘊看不到,所以他不知道葉仙芝說出這話的時候,那臉上的淒涼神色。
“爺爺,他能和盈盈成親,我很高興。”葉蘊嘴角微微揚起,“他是戶部尚書的兒子,要不是爹當初救了上官家老太爺,我和他都不會相識。盈盈和他在一起,很好。”真的很好,他原本還擔心鎏雲以後成了親,他再也見不到了。如今鎏雲既然喜歡盈盈,他反而輕鬆了,就讓他一個人把這種齷齪的心思繼續藏著,反正都藏了這麼久,也不差那一輩子。能經常看到,那就真的已經很好了。
“既然他娶了盈盈,你就不能娶了崔小姐?你這麼做對得起你爹孃嗎!”葉老太爺忍不住轉頭盯著葉蘊,柺杖無力地垂在地上,“就當是爺爺求求你,別怪爺爺用這不入流的手段,爺爺也害怕。。葉家怎麼能無後啊!!!”葉老太爺的表情在這一霎土崩瓦解,兩行濁淚,微駝的背看的葉蘊心裡疼痛不已,然而他不能害了崔涵衣一輩子。他真的不能。
“爺爺,對不起。。。”
屋裡的燭火明亮,一老一少對峙著,誰都沒有再說話,天邊慢慢開始泛起了魚肚白。
“罷了,你自己去退親吧,別損了崔家的面子。”葉老太爺臉上的眼淚被風乾,那多年風霜打造的堅毅又回了過來,最後說出的話擲地有聲,“我就當你爹當初,帶著你一起上了船。以後我的嫡孫只有盈盈一個。”
噠噠的腳步聲遠去,空空蕩蕩的祠堂,最後還是葉蘊一個人跪在那裡。
這日深夜和葉宅一般亮著的還有一處,那便是璃王府。
褚彧坐在床前,看著床上已經安睡的蘇璃,怕吵醒她便一拖再拖,還是沒上床。
自從那日上官府回來,她雖然依舊如往常般施針喂藥,但和他話卻少了很多,雖然看不出原因,但他就是知道蘇璃在生氣。
可明明是他該生氣啊,自己的夫人去勸的別的男子退親,他不能生氣麼。那她到底是在生什麼氣?難道還是為了上官鎏雲。
褚彧低頭看了看自己依舊坐在輪椅上的雙腿,試了試力氣,有輕微的晃動,卻還是抬不起來。心裡不由得沉了下去。
呵,本來,正常的女子怎麼會喜歡一個連走路都不能走的人。
門被吱呀一聲輕輕合上,原本已經睡著的蘇璃緩緩睜開了眼,看著一側平整的床單兀自發呆,不經意飄出了一句嘆息聲。
連過了幾日,明天就是正年節的日子,家家戶戶張燈結綵。璃王府上裡裡外外也是忙碌。玲兒早就探親回來了,如今幫著桃紅大管家一起備年禮,用來別人上門的回禮。不過璃王府向來沒什麼人來,所以她們準備的也很輕鬆。
“夫人,我前日裡去取藥,聽說葉家和崔家的親事取消了。”初九捧著一個燈籠邊扎邊說道。
蘇璃在一旁正喝茶看書,聽到這句話便笑了笑,偏偏這明豔的笑又被剛準備進門的褚彧看了正著。
“初九說什麼呢,璃兒笑的這麼開心。”
“公子好。”初九彎腰施了禮,放下手裡的燈籠,接過褚彧的輪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