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那邊又派人來問,靈雨悄聲道:“世子才回來,剛送了藥進去吃了,王妃如何催的這樣緊,可有什麼事?”
那來人見左右無人,含笑道:“姐姐既然問了,我便不瞞著,果然是有要緊事,是齊州知府家裡派了人來。”
靈雨道:“知府家裡派人,如何叫世子呢?”
來人道:“是知府夫人派的人,姐姐這也想不懂麼?本來王妃想叫那兩個女人過來瞧咱們世子一眼的,又擔心世子的脾氣、怕不喜有人擅自來擾……所以想叫世子過去呢。”
靈雨一聽,果然明白了。原來近來王妃十分盡心地替趙黼物色“世子妃”,只挑那出身清白、品貌俱佳的,想必這齊州知府家的姑娘很入王妃的眼了。
靈雨想到方才趙黼的眼神,便道:“既然如此,我進去說一聲兒。”
當下便又進房內來,誰知卻見趙黼已經睡下,靈雨甚是為難,卻終究不敢出聲,依舊悄悄退了出來,對來人道:“世子吃了藥,才睡下,不敢打擾,妹妹回去同王妃說知可好?”
來人聽了,只得答應。
如此又過了數日,忽然齊州知府下了請帖兒,請晏王世子跟斥候教官張振過府飲宴。
趙黼本懶怠動,晏王妃叫了去,同他細說了半晌,趙黼便答應了。
這一日,便帶了些親隨,同張振等一塊兒來至齊州。
趙黼上回駕臨齊州,掀起了一片腥風血雨,齊州大營裡的人如今聽見趙黼的名字,就如同聽見煞星降臨一般,又敬又畏,然而這一次本州知府相請,又生怕得罪,都不敢不來。
楚知府跟眾將官在府門口親自迎接,趙黼也帶笑寒暄,竟有幾分隨和,不似昔日般冷峻肅然。
只是……雖然已經開春,地氣漸暖,雲州隨冷,人人卻也只著薄棉衣便使得,可趙黼今日竟穿的格外厚重,狐裘大氅,狐皮帽子,竟是全套大毛兒的。
在一干人等之中,毛茸茸堆澎澎地顯得格外醒目。
楚知府見他是這般打扮,心裡雖然有些詫異,卻也不敢說什麼,只好生接了入內。
在堂上稍微寒暄片刻後,便備好了酒席,楚知府親自作陪,這一桌兒上除了趙黼跟張振,另還有齊州通判、監軍王煥之,跟兵營將官等數名要人。
起初眾人因忌憚趙黼,還有些拘束,然而見趙黼言語隨意,揮灑自如,並不是傳說中的天煞魔星似的難以相與,才都慢慢地放鬆下來。
不覺酒過三巡,不管是誰勸酒,趙黼竟來者不拒,楚知府見他這樣賞臉,自然大喜……只有張振在旁看著,心裡覺著古怪。
楚知府因見他吃酒也不脫毛衣裳,便斗膽道:“世子要不要更衣?”
趙黼揮揮手,有些醉醺醺地,道:“不了,上回因傷的厲害,太醫叮囑,不能再受了寒氣,若是稍不留神寒意入骨,只怕命不長久。”
眾人聽聞,各自驚疑。楚知府更是嚇了一跳,那探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忙舉起酒杯道:“只怕是危言聳聽,世子正當青年,這話不過是叮囑世子,讓保重貴體罷了。”
趙黼舉起杯兒跟他一碰,笑道:“知府大人跟我所想的一樣,太醫還說不許我吃酒呢,說怕是酒氣跟體內的病寒毒氣相激……會死的更快之類,我且不理,橫豎只今朝有酒今朝醉。”說著,便舉起手來,將一杯滿滿飲了。
楚知府的嘴巴一發張大,手中端著的酒再也送不出去。
趙黼吃完之後,卻猛地咳嗽了起來,身上的狐裘大氅、頭頂帽子均隨著抖動不休,看著就如同一隻狐狸在垂死掙扎般,十分觸目驚心。
張振在旁,原本還只是斜斜眼睛看著,見趙黼劇烈咳起來,才忙過來扶著,道:“世子如何竟又發作了?”
趙黼手攏著嘴,竟無法回答。
眾人都驚呆了,不知所措,楚知府道:“叫、叫傳大夫?”
“不用……”趙黼硬生生憋出一句似的,身子又抖了兩下,終於手顫巍巍抬起,卻見掌心裡一團鮮血。
剎那間滿桌眾人都驚呼起來,楚知府大叫:“世子如何吐血了!”
張振的眼睛幾乎都飛了出去,卻又反應過來,忙握著趙黼手臂,正色道:“自從去年跟遼軍苦戰,傷了根本,本不想來,只不過怕耽了各位跟知府大人的美意,故而掙扎著來了,或許是因為長途跋涉,一時又壓不住舊疾了。”
此刻雷揚也搶了過來,兩人一左一右,扶住了趙黼。
趙黼吁吁喘了幾口,才道:“無妨,不至於即刻就死了。只是攪了大家的興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