鬟道:“我不要……”
趙黼笑問:“你也怪她手笨?”
雲鬟淡淡道:“她的手並不笨。可是跟著我,命會不好。”
趙黼深鎖眉頭,此刻外間靈雨復又回來,果然取了一支燙傷膏來,趙黼自然很想自個兒動手,只是不得,便仍含怒對靈雨道:“你伺候著!別再鬧出事兒來了。”
靈雨戰戰兢兢答應,要扶著雲鬟往內,趙黼道:“傷的那樣,又亂動什麼?就在這兒了。”一邊兒吩咐,一邊兒邁步出門,便站在廊下,背對著屋裡。
室內,靈雨同雲鬟兩人彼此相看,雲鬟瞧見她臉上掌印未退,心裡更是過意不去:“你不必怕……是我的錯,世子爺不會再責罰你。”
靈雨聽了這句,眼中便湧出淚來。當下小心撩起袍子,底下薄薄的絹褲被打溼了,貼在傷處,靈雨忍著淚,小心給她褪下,果然見晶瑩如玉的腿上留一團深粉紅,已經微微地腫了起來,因這處的肉皮格外細嫩白膩,便更顯得觸目驚心了。
雲鬟見她泫然欲滴,便輕聲安撫道:“不礙事,不疼的。”
靈雨咬唇,忙先去飛快地洗了手,才回來將那藥膏小心翼翼給她擦好了。
趙黼在外站了半日,卻見有一隻黃毛小雀,從前方那含笑花叢裡跳了出去,又躥到假山上,蹦了蹦,最後唿哨一聲,飛到了玉蘭樹枝子上。
趙黼散散漫漫看著,耳畔聽到身後靈雨的輕嘶聲,雲鬟安撫她的那一句……他很想回身親自看一眼,卻明知不可。
面上雖看著並無波瀾,只負在腰後的手,卻已經不知捏緊了千百回。
又過一刻鐘,靈雨幫雲鬟換妥了衣衫,方退到門口,行禮道:“回世子,已是好了。”
趙黼回身掃了她一眼,徑直入內,卻見雲鬟已經換了一身淡霜色的羽紗袍子,垂手站在桌旁。趙黼拉著衣袖問道:“傷的如何?”
雲鬟道:“並沒傷著。”
趙黼白她一眼:“讓我看一眼又能怎麼樣?”
雲鬟不語,只看著靈雨。趙黼會意,便道:“你先下去吧。”
靈雨退後,雲鬟因覺著腿上沙沙地有些疼,便靠近桌邊兒,復又緩緩坐了。
趙黼便也拉了一個墩子在她跟前坐了,上下打量她的模樣,雖然說小時候常常見她穿著一身小小道袍做男童打扮,可如今年長了幾歲,氣質風韻自然跟先前大不同,可是卻更加……
趙黼看了會兒,心裡忽地冒出些奇異念頭,竟微微覺著有些臉熱,又見雲鬟定睛看著自個兒,他便笑著以手扇風,道:“得虧你是個女孩兒,若真是……”猛然覺著這句不好,急急轉了話鋒,笑道:“那得禍害多少良家女子。”
雲鬟漠無表情,轉開頭去,彷彿在思量什麼。
趙黼禁不住趴在桌上,就近看她,越看越覺喜歡,便問道:“從方才開始就一直不做聲,到底是在想什麼呢?害得我以為你病了。”
說話間尚且不足意,便伸出手指來,輕輕地勾著她的衣袖,有一下沒一下地拉扯,彷彿想把她擱在桌上的手臂拉到自個兒跟前。
雲鬟雖察覺這動作,卻不以為意,只又看了趙黼半晌。
這眼神過於冷靜了些,看的趙黼有些心裡不安:“怎麼了?”
雲鬟閉眸靜氣,又想了片刻:“世子……我有個不情之請。”
趙黼眼珠一轉:“是什麼?”
雲鬟緩緩道:“我……我想見白侍郎。”
趙黼臉上原本還有笑意,聽了這句,那笑卻如被風吹散了似的,極快消失。
是夜,雲鬟便歇在趙黼給她安置的臥房之中,卻正在他隔壁。
雖說她並不肯要靈雨,趙黼卻仍是把那丫頭從王妃處要了過來——自從他年紀漸長,身邊兒就再也不肯留侍女,這還是他頭一次開口討人。
王妃笑了一陣兒,道:“只以為要一直玩鬧下去呢,這好歹是要開竅了。”因怕靈雨年紀小不懂事,不僅送了靈雨過來,還送了另一個姿色上乘的侍女,名喚流蘇。
趙黼見狀心煩,本要打發流蘇回去,轉念一想不便做的太露,只好暫時將兩人都留下。
雲鬟見他如此自作主張,無話可說,靈雨倒是極喜歡似的,在趙黼面前虛應個卯,卻總在她身邊兒轉來轉去,夜間,又給白日燙傷處重上了藥,看那傷處恢復了幾分,才鬆了口氣。
永夜無眠,更深夜半,窗下有蟲聲低唱,也有夜梟遠啼,狗吠深巷。
燈影伴著月色,映的床簾上一片恍惚,雲鬟舉手輕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