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鬟道:“也未必是炫耀,或許是真的高興呢?倒也罷了,這就叫做各得其所。”雲鬟只覺著自己不愛去,騰出了一個位子,崔新蓉去了,卻得如此歡喜,豈不是兩全齊美?
林奶孃笑道:“好姑娘,再這樣下去,你就成佛了。”
雲鬟想了想:“成佛是要沒頭髮的,我還捨不得,就做個道姑罷了。”
林奶孃“噗”地笑起來,露珠兒原本也正有些氣惱,聽雲鬟如此說,便也忍不住笑了。
如此將近晌午時候,忽然外頭來報說沈家的兩位姑娘來探。
忙起身迎了進來,果然是沈妙英跟沈舒窈兩個,彼此相見,兩人因打量雲鬟,見她果然面色微白,病容未退,只著家常的淡黃色薄縐紗裙,雙瞳剪水,弱質纖纖,比昔日更覺清麗動人了。
沈妙英便嘖了兩聲,道:“妹妹病著,也是個病西施,真真兒我見尤憐。”
沈舒窈也走上來,摸了一把手兒,溫聲笑道:“這兩日是在家裡潛心修行不成?很有些仙風道骨的樣兒了。”
雲鬟行了禮,請兩人落座,原來她兩人今日見雲鬟並未去鳳儀,便商量著一塊兒來探望。
沈妙英因說:“你這病可真是不巧的很,先前我問你有沒有得晏王妃的帖子,你說沒得,我還給姐姐訓了那兩句呢,誰知你竟‘後來居上’得了……我在家裡還高興了一番。”
沈舒窈瞥著她:“你還說我訓你,我不過教你兩句,你就不受用了,知道妹妹得了後,就得意洋洋的,反過來說了我幾百句呢,我可還過嘴?難為你又特來跟妹妹訴苦。”
沈妙英笑道:“每次都是你裝聖賢,好歹給我抓到一次,自然要多說幾句。”說到這裡,又對雲鬟道:“故而我說你病的不巧,你若去了,豈不熱鬧?”
雲鬟道:“我去了才不得熱鬧呢,我是個專門冷場的,姐姐難道不知道?”
沈妙英道:“又不是讓你扮上唱戲,也不用你應付別人,只咱們幾個在一塊兒就是了。”
沈舒窈見她說的盡興,點頭嘆道:“說不三兩句,又開始口沒遮攔了,罷了,我不管了,免得又說我掃興。”便搖著扇子,自出門,到欄杆處看花兒。
沈妙英因竊竊道:“姐姐只怕又覺著我拿你比戲子了,故而又不受用了。我倒不是故意這般說,委實是昨兒在世子府看了一場好戲呢。”
雲鬟心裡一動,因方才崔新蓉也提過一句,她還只不當回事,如今聽沈妙英也說,便問:“是怎麼?”
沈妙英雙眸發亮:“別的尤可,有個扮花旦的,是極出色的,那身段模樣,比個女人還嬌呢,難得唱得也好,我們家也請過不少有名的戲班子,我卻還是頭一遭兒聽見這樣好的嗓子,簡直天籟一般,繞樑三日不絕。”
雲鬟見她痴狂起來似的,不禁偷笑。
沈舒窈隔著窗子看了一眼,也自按捺,笑而不言。
沈妙英見雲鬟只是暗笑,便道:“你可是不信?我已經命人打聽去了,改日我家裡請酒,也一定要請他的。到時候把你一塊兒叫去,你才知道什麼是好兒呢。”
雲鬟才笑說:“王妃請你們過府,卻只是看戲不成?怎麼滿口子都是戲了?”
沈妙英頓了頓:“因唱得實在是好,我才一時忘情了。是了,你說世子?昨兒我們自然是沒見世子的,不過我母親是見過了的,回來後,簡直是稱讚有加,竟說的是個金玉寶貝般的人物了。可畢竟耳聽為虛,倒不知這數年過去,晏王世子究竟是什麼樣兒了。”
雲鬟垂眸,不禁想起昨夜的情形來,瞬間惘然。
沈妙英忽又嗤嗤而笑,雲鬟見她笑得莫名,便道:“又是怎麼?”
沈妙英望著窗外,故意揚聲道:“說來我才想起,昨兒王妃好像對姐姐很是不同呢,拉著手兒說了好久的話,又贊姐姐知書達理,很是大家閨秀風範。”
雲鬟瞭然而笑,此刻沈舒窈聽見,便走了進來,靠在門邊,搖著扇子說道:“難道王妃沒跟你說話?你倒是偏編排我。”
沈妙英道:“雖也跟我說了,也跟別的人說了,但她對姐姐是最不同的,我當然看得出來。”說到這兒,又道:“這麼著急來否認,莫非是覺著晏王世子配不上你不成?我知道,昨兒她們私底下都議論,說世子性子桀驁,行伍出身,雲州又是個偏僻地方,只怕不似世家公子一樣斯文,姐姐莫非就聽信了?”
沈舒窈哼道:“你倒是聽得仔細,這些我都不記得。”
沈妙英道:“你哪裡是不記得,你只怕得罪人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