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印起身,便問何故,露珠兒道:“外頭來了幾個人,拉著曉晴……說是要帶她回家鄉去,打的頭臉上都是血,曉晴只叫救命呢。”
崔印自不知程曉晴何許人也,雲鬟便簡略同他說了,崔印皺眉道:“原來是這樣,莫要著急,為父出去看看。”又吩咐趙六且先坐著等會兒,他去去就來。
趙六安坐未動,因見雲鬟有些憂慮之意,便道:“你不須理會,讓崔侯爺去料理就是了,再者說,那賤丫頭死活由她就是了,同你有什麼相干。”竟是一副輕描淡寫的冷淡口吻,彷彿風吹草芥般輕易。
雲鬟原本還不想露面,聽了這一句,卻有些坐不住了。
趙六見她起身,便皺了皺眉,卻也隨著站起。
兩人出了後院,才將到前廳,就見廳門處,崔侯爺的幾個護衛正嚴陣以待,崔侯爺站在中間兒,他們對面站著四個人,其中兩人拉扯著程曉晴站定,兩人在側,正遲疑不前。
雲鬟略看一眼,果然如露珠兒所說,曉晴衣衫都有些不整,頭髮散亂,臉上也帶著傷,哭得兩眼通紅。
這會兒崔印喝道:“大膽,是在鬧些什麼?”
此刻曉晴如見了救命稻草,便哭叫了聲:“大人救我!”
押著曉晴的那幾個人中,一個是中年婦人,細看眉眼有些類似程曉晴,另外兩個,一個是青年男子,另一個卻是個上了些年紀的老者。
因聽說崔印身份,那老者便先上前一步,陪笑道:“請老爺見諒,都是這丫頭不懂事,非要吵嚷著來這兒,不然我們也是不敢來打擾的。”
那婦人拉著曉晴,也乾笑著點頭,曉晴哭道:“大人,他們是要拉我回去把我賣了……是要殺了我呢!”
婦人聞言,舉手在她臉上摑了一掌,惡狠狠道:“小蹄子,你敢胡說!”
崔印皺眉道:“休要動手,到底是怎麼樣?”
那老者忙道:“這是曉晴的娘,我是程家的族長,因曉晴年紀不小了,家裡給她配了個好人家兒,她只顧在外頭貪玩兒不肯回去,因此家裡才請我陪著,一塊兒把她帶回去嫁人。”
崔印聽了這話,似乎合情合理,曉晴卻不顧一切地哭起來,叫嚷說:“那人家不是好的,是個火坑罷了,不知害了多少女孩子,你們只不過是想把我賣過去,給他折磨死就是了,我在外頭哪裡是貪玩兒?我在胡家做工,每月都有月銀,我一文都不敢亂用,都積攢著送回家去,你們只是不足,還要逼死我……”說著,便泣不成聲,放聲大哭。
雲鬟在後聽著,咬了咬唇,便想出去,趙六拉住她:“說了不與你相干。”
雲鬟抬頭看他,卻見趙六眉間一片冷漠之色,令人心悸。
因察覺雲鬟留意自己,趙六停了停,便輕輕咳嗽了聲:“這種事原本多著呢,生死有她的命去,何況清官還難斷家務事呢,她家裡人就算想賣了她又如何?自也由得他們。”
兩人說話的功夫,外頭崔印已經道:“真是胡鬧,若她說的是真,你們又怎能不分青紅皂白就把她賣了?還是要賣到火坑裡去,既然是她的親生父母,就該疼惜子女為了她好才是,如何竟這樣打罵虐待?”
那幾個人面面相覷,那青年人畢竟莽撞,又見崔印並不是十分強橫霸道的人,他便大膽說道:“她不聽話,才打了的,她若乖乖地,誰又打她?”
老者忙攔著,又對崔印道:“我們也是一時著急罷了,貴人原本說的對,以後自會好生教導……”
婦人也有些著急,就跟著說:“這死蹄子說,她有些東西存在這莊子內,叫我們帶她來拿的,拿了我們就走了。”
崔印不明所以,正要問,卻見曉晴拼命掙開兩人的束縛,跑到他跟前兒,便跪地道:“求老爺救我,我原本是沒了法子才騙他們的……知道大小姐仁慈,必然不肯讓我回去送死,才大膽說謊,求老爺救我!我做牛做馬,也報答您的恩德。”說著便咚咚磕頭。
崔印見勢不妙,忙叫人扶起她,抬頭時候,已經滿額頭的血。
崔印本是養尊處優的公子哥兒出身,極少親眼見這種血淋淋的,何況又看這幾個人惡形惡相,更顯出女孩子的悽慘來,他委實忍不得,便喝道:“你們忒過了,竟要逼死她不成?”
那三人本是勢在必得,不料程曉晴說自己有些銀兩寄存在素閒莊,他們才隨著而來的,如今見是被騙……偏又遇見崔印,心中自然惱怒,卻也不敢十分放刁。
那婦人便小聲嘀咕道:“爹孃教訓女孩兒,又有什麼了不得的?她的命都是我們給的,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