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怕賊偷走什麼東西麼?”
沈老爺見她小小個人兒,卻如此一本正經,十分討喜,就笑說:“不錯,老爺帶著千金不換的寶貝呢。”
雲鬟道:“果然?不知是什麼?”
沈老爺面有猶豫之色,畢竟不好當中亂嚷,他心念一轉,便俯身在雲鬟耳畔低語了兩句,才笑道:“你還這樣小,必然還不知道這是何物呢?”
雲鬟道:“我只知道沈先生所言非虛,此物果然千金不換,更也值得有些居心叵測之人想要得手。”
沈老爺臉色微變:“你的意思是……”
雲鬟問道:“既然此物如此珍貴,不知沈老爺帶了多少護衛隨從?”
沈老爺想了想,往樓下看了看,道:“兩個丫頭,四個小廝,一名管事,還有八個護衛,方才他們驚動了,都出來過。”
雲鬟問道:“一個也不少麼?”
沈老爺搖了搖頭:“都在,我看得明明白白。”
雲鬟垂眸想了想,便問掌櫃道:“店內可少了其他人?”
掌櫃的正勸眾住客回房歇息去,聞言便酸道:“一個都不曾少,好端端地難道真個兒被掐死了麼?縱然真變成屍首,難道大半夜不睡,也能到處爬?”
不料薛君生看著小二,和顏悅色問道:“小二哥,你好像有什麼話?”
那店小二見被他看出來,就期期艾艾地對掌櫃道:“其實……自打傍晚就不見了姚三兒,只是廚下阿昌說他有事兒進城去了。”
掌櫃的不以為意道:“好吃懶做,必然又偷偷去賭了!該死的東西,回來看不打死他……”
雲鬟心念急轉,此刻無法,便對薛君生道:“這姚三應該就是被掐死那人,方才奶孃看見屍體在宋先生房中,他又是剛從外頭回來,只怕他趁機將屍體處理了,時間甚短,他應該不會走太遠,只怕屍體還在客棧裡……或者藏在院中某處。”
薛君生凝視著她道:“可是眾人都不信,該如何是好?”
雲鬟看一眼沈老爺:“若真是宋先生所為,他應該是衝著沈老爺的寶物來的,所以他藏起屍體,不過是不想驚動眾人,免得沈老爺警惕,倘若再驚動了官府……要下手自然難上加難。可明日他們便要走了……”
薛君生看她面上略有憂色,便道:“鳳哥兒別慌,我有法子了。”
雲鬟正不知他要如何,薛君生已經轉身自去,這會兒沈老爺走過來,便悄悄問雲鬟道:“你是誰家的丫頭?方才你在屋裡轉了一圈兒,就能發現那許多可疑之處,很了不得呢?可知在場的人都在找屍體,竟沒有一個人留意那些?”
雲鬟不言語,此刻雖然夜深,她卻毫無睡意,走到欄杆邊兒上,垂眸看去,卻見薛君生緩步下了樓。
客棧掌櫃正因忙亂半夜,頗有惱怒之色,也不知薛君生跟他說了什麼,那掌櫃竟一反常態,頓時滿面笑容,竟有前倨後恭之勢。
眼見掌櫃的把小二叫來,吩咐了幾句,片刻,小二以及店內一應打雜、甚至唱戲的人手都出了門,自然是去院子裡找尋那死屍去了。
雲鬟看在眼裡,目光從薛君生纖弱的身段上掃過,眼底卻慢慢地又多了一層陰鬱之色。
忽聽沈老爺在旁嘻嘻笑道:“是了,我記起來為何這薛小哥兒有幾分眼熟了,他不是江南天音班裡,那最當紅的唱小旦的薛小生麼?”
雲鬟面無表情,心中微微苦笑。
不錯,她在第一眼看見薛君生的時候就認出來了,現在還不過是個纖麗少年,再過數年,京城的風流場中,提起“薛小生”三個字,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他輾轉於各家王府、權貴府中,炙手可熱,所到之處,如眾星捧月。
連目無下塵如趙黼者,偶爾也會請薛小生過王府唱上兩段兒。
而云鬟更深切記得的,卻是趙黼曾說的有關薛小生一句話。
他曾三分惋惜七分嫌惡般道:
——可惜了這把好嗓子,竟只是個下賤的孌童而已。
雲鬟恍惚中,不覺兩刻鐘過去了,前去找尋的眾人都一一回來。
末了,薛君生上樓,對雲鬟道:“奇怪的很,各處都找過了,並不曾見到屍首。”
第60章
詩云:
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玉勒雕鞍遊冶處,樓高不見章臺路。
雨橫風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鞦韆去夜雨漸大,隔著窗扇,清晰地聽見雨聲潺潺,溼氣也漸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