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也知道府內季陶然只送給了自己這個,卻也並沒多想,只覺著這表哥實在親切的很,這小牛犢竟比什麼貴重禮物都叫她心喜,又因別人沒有,便更加倍珍惜愛顧。
不料有一日,不知為何,這小牛犢好端端地竟不翼而飛,丫頭們把屋內屋外翻來覆去找了數回,都沒找見,雲鬟傷心不已,狠狠地大哭一場。
季陶然聽說此事,便安撫了她一番,又許諾說下次去冀州會帶個更好的回來給她。
可對雲鬟來說,縱然再帶了新的來,卻也不是她最心愛的那一隻小牛犢了。
如今時光流轉,這小牛犢兒失而復得似的就在眼前。
雲鬟心底委實悲欣交集,拿在手中把玩許久,便又抱入懷中,心想:“這一回絕不會叫你出事了……絕不會。”似是對小牛犢說的,也似是對季陶然說的。
到年下,侯府內自然忙碌起來,親戚之間也有些走動。
這一日,季陶然來到崔侯府做客,正往姨母羅氏房中而來,把迴廊下過的時候,隱隱聽見隔壁有人說話。
季陶然起初不在意,誰知聽其中一個聲音有些熟悉,竟像是崔承。季陶然正要找這小表弟,忙轉過月門去尋。
正含笑往前,卻聽有人高聲喝道:“你敢再說?”是女孩兒的聲音,雖不難聽,卻有些兇巴巴地。
季陶然一愣,揚首看去,卻看見前面不遠,崔承跟一個有些眼熟的女孩子站在一處,而那女孩兒揮手落下,竟是乾淨利落地一掌摑在崔承臉上。
崔承沒想到自己會捱打,一怔之下,便“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季陶然嚇了一跳:這崔府內的情形他是最清楚的,一來,並沒有女孩兒是如此兇戾的個性,二來,崔承是府內老太太的心頭肉,平日裡恨不得捧在手心裡呵護著,連崔印對兒子高聲一些都不成,又哪裡有什麼人敢打他?
季陶然含驚帶怒,忙跑到跟前兒,喝道:“你做什麼?”又拉住崔承看端倪。
崔承的臉何其嬌嫩?頓時便有五個掌印紅通通地浮起來,季陶然心疼之極,起身瞪著眼前的女孩兒,張口便要叱問的當兒,忽心頭一動:“你……”
剎那目光相對,眼前人卻並沒給季陶然開口的機會,只冷哼了聲,拂袖揚長而去!
第67章
季陶然眼見如此,越發驚詫,因崔承大哭,只得先安撫他,又問道:“到底是怎麼了,忽然竟打你?”
崔承自打出生以來也沒受過這般委屈,便抽噎著說:“她就是這樣壞,我要跟老祖宗說去。”
季陶然忙拉住他:“她是誰?”
崔承見他竟不知道,便抬起頭來說道:“不就是崔雲鬟麼?”
季陶然愣住,一時竟沒了話,崔承又覺著臉上火辣辣地,忍不住又哭起來,季陶然忙又蹲下勸慰。
正在此刻,卻見有個人匆匆走來,口中說:“原來是表少爺在這兒,前面老太太找承哥兒找的急……”話未說完,猛然見崔承哭的如此,便忙上前來,握著肩膀道:“這是……是怎麼了?臉上如何是這樣?”
崔承見了來人,便越哭訴說:“是崔雲鬟打我。”
季陶然已經站起身來,原來這來人是崔印的妾室,也是崔鈺崔新蓉的生母,原本是伺候崔印的貼身丫頭的,姓薛,後收了房,人人便都喚作薛姨娘罷了。
薛姨娘仔細端量崔承的臉,又是心疼,又且著急,道:“這個樣子,如何見得了老太太?承哥兒不要哭,先隨我回房去。”
崔承卻不肯走,嚷嚷道:“我不,我要讓老祖宗打那個沒教養的野丫頭。”
薛姨娘嚇了一跳:“說什麼?”
季陶然正若有所思,聽了這句,也詫異道:“承兒,哪裡學來的這些話。”
崔承眨了眨眼,只含淚道:“不管,她欺負我……”
薛姨娘已經掏出帕子,便給崔承拭淚,又哄著說道:“好少爺,你是大家的公子,不可說那些粗話。小姐動手自是她的不對……不過她怎麼竟動了手呢,是為著什麼?”
崔承嘟著嘴,卻不回答。
薛姨娘嘆了口氣,對季陶然陪笑道:“表少爺,老太太那邊兒著急呢,我先帶承哥兒回去,把臉上料理一下子,好歹先遮掩過去,大好的日子,若給老太太發覺了,必然又要鬧得不痛快呢。這件事兒表少爺也別透給別人呢?”
季陶然見她如此處置,便道:“放心就是了,我不會對人多口。”
薛姨娘才行了個禮,果然拉著崔承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