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威行禮,忐忑道:“梁大人,您如何來了?我正在問案,不料這些人衝進來攪鬧公堂。”
梁御史回頭看看曉晴等,又看見地上的雲鬟,便皺眉道:“如今罪名未定,謝鳳又還是刑部的官員,怎麼就動了刑了?”
陳威道:“只因他不肯配合,委實頑賴的很。”
梁御史斥責道:“胡說!這便是你動刑的理由?我知道你破案心切,可也不能用這般法子,給刑部和大理寺的人知道,不罵我們,也自笑死了,難道我們監察院辦案,都是靠得如此手段?”
陳威不敢做聲,梁御史道:“昨晚上白尚書親臨了世子府,卻還是把人交給你帶回來,已經算是很識大體又給我們顏面了,你又何必鬧得這樣,讓彼此都面上無光?到底同朝為官,何必非要撕破臉面?若白尚書興師問罪起來,你自擔待。”
梁御史呵斥了一番,便命人將雲鬟攙扶起來,含笑道:“謝主事,你受委屈了。”
雲鬟雙腿早已經動不得,才要回話,便往前一栽,幸而被人扶著。
身後曉晴帶著哭腔,叫道:“放開我!要不然你們快些把我也打死,要不然就把我跟主子關在一塊兒!”
梁御史笑呵呵地,道:“真是個忠僕。只不過這裡並沒這個道理,就暫時再委屈謝主事了。”
當即叫人扶著雲鬟回牢房中。
陳威見上司發話,只得從命。陳威其實知道梁御史跟白樘有些私交……但因梁御史行事從來不失正直,且雖然明知他跟白樘不對,向來卻仍是多有照料,並未刻意針對什麼,因此陳威對梁御史也自有些敬畏之意。
且說那兩個公差送雲鬟自回,見背後無人了,便抱怨說:“陳御史是瘋了不成?鐵了心要得罪人,犯不著把我們也牽連了。”
另一個附和數聲,便對雲鬟道:“謝主事,您且休怪,都是陳御史不曉事,他一向跟你們尚書有私怨,不過借題發揮罷了,又逼迫我們……可不是我們有心要給您用刑的。”
就如陳威所思,滿京城內誰人不知,謝鳳是刑部白樘的得意下屬,也是跟晏王世子私交甚厚,大理寺白清輝衛鐵騎,兵部王振隋侍郎等……且雖進京時間不長,在最難出頭的刑部竟也立即升官,且種種傳奇早就深入人心,這樣的人物,怎好輕易得罪。
雲鬟聽著兩個差人唸叨致歉,卻已經無力答話,身不由己地被送回牢房,便倒在木板床之上。
那兩人略看了會兒,才商議著離去。
半晌,雲鬟動了動,爬起來扭頭往下看了眼,果然見小腿處,絹褲破損了幾處,都沾著血跡。
她伸手想摸一摸,看傷的到底如何,卻因方才忍痛,渾身虛脫似的,便無法動,只是趴在板床之上,似生非生,似死非死。
恍惚之中,那種似曾相識的非人之痛,讓她彷彿又回到了前世江夏王府內,正奄奄等死的一刻。
身邊兒有人走來,卻又離開,幽魂般,所有人影跟聲音都在耳畔飄拂不定。
不知過了多久,耳畔依稀有鐵鏈聲響,有人走到身邊兒,俯身將她輕輕地扶了起來。
雲鬟勉強抬眼看去,望見一雙恍若隔世的眼睛,她卻並不覺著驚訝,彷彿此刻他出現,乃是順理成章,早就料知的。
第377章
“王爺有令,讓側妃娘娘快快去東書房候駕。樂—文”
傳話的是趙黼的貼身內侍,站在門口吩咐了一句,又道:“王爺喝了酒,不可耽擱了。”
雲鬟放下手中的書,低聲問道:“王爺今晚上不是宴客麼?”
靈雨道:“的確是在宴客,前面還有絲竹管絃的聲響呢,聽聞請了許多大人,格外熱鬧。不過王爺大概是想見娘娘了,還是儘早兒快過去的好。”
當下忙伺候換了衣裳。
誰知走到半路,前方有人急急來攔住,道:“王爺轉到翼然亭了,讓娘娘去那裡。”
雖是意外,但誰敢質疑?
於是只好轉道而行,行了片刻,眼見將到,雲鬟心下沉吟,便緩緩止步,回頭吩咐靈雨等:“你們不必跟著,且回去吧。”
靈雨遲疑:“娘娘……這不合規矩……”雖如此說,心裡卻也明白為什麼雲鬟讓眾人迴轉。
這會兒夜深,王爺又喝了酒,特意叫側妃到翼然亭,能有何要事?
倘若不知王爺的性情,倒也罷了,只是這幾年看著,竟是興致所至,便完完全全是一個放浪形骸,百無禁忌。
每每於白日青天、眾人眼前也能從心所欲,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