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鬟錯愕轉頭,卻見門口站著的,不是趙黼又是何人?啞然:“你又怎麼在這裡?”
趙黼道:“我從宮裡才出來,心裡煩亂,便來找你說話,偏你不在,讓我乾坐這許久。”
雲鬟邁步上階,趙黼卻走下一臺階,舉手一探。
雲鬟本無此意,也不必要如此,但見他伸出手來,眼神微微一停之間,便也伸出手去,將手放在他的掌心。
趙黼微笑,將她手兒握住,略用力一拉,雲鬟不由便從下到上、躍到他身旁。
趙黼禁不住大笑,若非是在這打眼兒的門口上——頭頂燈籠搖曳,明光忽閃,且門邊兒那老門公跟一個小廝都在瞪著眼看,……早就抱了起來。
當即便攜手入內,並肩過門檻的時候,雲鬟無意垂眸,看見兩個人的袍擺,——她著緋色官袍,趙黼今兒卻也是一身絳紅。
燈影夜色中,卻幾乎是同一種眼熟的顏色。
莫名臉上微熱,便轉頭悄然看了他一眼。
趙黼卻也正在看他,兩人目光一碰,便驟然又分開,各自若無其事似的看向別處。
而趙黼雖是握著雲鬟的手,卻覺著掌心裡的這隻素手,綿軟柔滑,原本還是微溫,從門口向廳內走的時候,卻逐漸地滾燙起來。
趙黼情不自禁道:“手這般熱,是怎麼了?”
雲鬟欲抽回來,卻又被他握的緊緊地,只得說道:“你鬆開。”
趙黼道:“你自個兒遞過來的,如今叫鬆手已經晚了。”
雲鬟一發連臉上都紅了。
曉晴早就備好了飯菜,雲鬟先去盥漱過,換了一身兒衣裳。
出來的時候,趙黼竟靜靜地坐著,跟平日那種上躥下跳的態度大為不同。
雲鬟看著奇異,便在他對面兒坐了,道:“中午可吃了飯麼?”
趙黼道:“並沒有。”
雲鬟道:“那早上呢?”
趙黼搖頭:“哪裡有心思吃什麼。想必你也知道了,老杜……”說了兩個字,便低頭轉開目光,掩住難過之意。
雲鬟默默看他,道:“我方才去過太子府,聽殿下說起來過。”
趙黼深吸了一口氣:“是麼?”
雲鬟道:“殿下甚是擔心你。”
趙黼抬眼,沉默了會兒後問道:“那你呢?”
桌上一盞捧月龍骨蠶紗燈,暖色的明光脈脈閃爍,兩個人目光對上,雲鬟道:“我也是。”
趙黼眼神微動,道:“你也是什麼?”
雲鬟復垂了眼皮,輕聲回答道:“我也……甚是擔心六爺。”
趙黼從桌子底下將她的手兒握住,怦然心動。
雲鬟略一掙,又低低道:“且安靜吃飯罷,一整天空腹,難道不餓?”
趙黼原本憂心且事多,竟無意飲食,如今面對她,先前那忘懷的身子本能等才似甦醒過來,竟介面說道:“可知,餓得連你也都能一口吞了。”
這一句話,衝口而出,彷彿渾然天成,卻非故意調戲。
他的那些歪話……雲鬟聽過無數,幾乎也“見怪不怪”。
看了看桌上菜色,便夾了兩樣兒給他的碗裡,囑咐道:“好生吃飯,吃過了且快些回府去,要知道事情畢竟多……你早些回去,殿下也早些安心。”
趙黼得了她這般溫聲軟語,雖無十分動情之態,面上也仍淡淡……但骨子裡從來的那種冷,卻已經不復存在。
比之先前,竟是天壤之別。
把她的手用力捏了一把,心底萬千言語,竟似都在這難以舍放的一握之間。
畢竟他一整天水米不進,又得她親自佈菜,這一頓飯,竟吃得比先前任何一次都香甜。
飯後,曉晴悄悄地送了茶上來,趙黼吃了兩口。
雲鬟問起今日進宮的事,趙黼道:“是為了杜雲鶴的事,以及……”
刑部尚書都動了,此事自然隱瞞不過,可沈正引倒也是個好樣兒的,他竟不肯息事寧人,一早兒上反上書奏了一本,說是白樘跟皇太孫無故夜闖相府,竟要行搜檢之事,驚嚇到闔府眾人等話。
因此事乃夜間發生,沈正引又是在早朝上本奏的,趙世不明真相,幸而還有個白樘在,便出面兒說了來龍去脈。
趙世聽聞是有人竹簡傳信,才道:“原來如此,朕當是呢……皇太孫雖曾是個頑劣的性子,但白愛卿卻是極有定奪的人,怎會隨著他胡鬧。”
白樘道:“此事原本也是臣考慮欠妥,正如丞相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