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莊慢慢地服了藥,方緩過勁兒來似的,道:“昨兒因你不曾回去,你母妃很是憂心,打發我快來看看。”又悄聲問道:“你實話說,是誰做出如此禽獸不如的行徑?”
正說到這裡,便聽得裡頭醫官一聲慘叫。
趙黼跟趙莊在外間聽了動靜,忙進來檢視,卻見醫官驚慌失措,指著杜雲鶴道:“不知為何,管事已經、已經……”
趙黼一步踏前,長指往頸間一探,心中驟然發冷。
趙莊道:“怎麼了?”
勉強定神,趙黼回頭,眼中又透出怒意來,道:“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過了昨晚,便不會有性命之憂麼?”
醫官也滿面苦色,只得說道:“殿下恕罪,這個、這也不能一概而論,興許是哪裡撐不過去……”
趙莊吃了一驚,上前來看了眼,眼睛竟紅了起來,忙掩面不看。
趙黼眼冒金星,回頭又看杜雲鶴,咬牙問道:“有沒有其他人來此?”
外間守著的兩名侍衛聽見動靜不對,早也忙進來,稟告道:“回殿下,我們一直都在此處看守,並沒有別人進門。”
趙黼想到昨夜杜雲鶴指著白樘,那樣反常之舉,又回頭看杜雲鶴身死之態,便道:“去刑部,將季行驗請來!”
趙莊道:“黼兒,你是做什麼?”
趙黼斬釘截鐵道:“我疑心杜先生的死有蹊蹺,季行驗或許可以查出究竟。”
“方才並沒有人來往,難道不是傷重而亡的麼?”趙莊滿面錯愕。
趙黼道:“雖然看起來並無可能,但是……我仍不放心,叫季行驗看過再說。”
趙莊惴惴道:“聽說昨兒你跟白樘去了相府,難道你們竟疑心相爺,豈不是把相爺得罪了?如今你又說這樣……是不是也認為杜雲鶴的死……”
“就算杜雲鶴是傷重而死,也跟沈正引脫不了干係,”趙黼道:“等我查明白他為什麼跟杜雲鶴過不去……只怕得罪的時候還在後頭呢。”
趙莊憂心忡忡:“黼兒,不可造次,不要衝動。”
趙黼道:“父王不用擔心,我自有分寸,不然的話,昨兒就不會特意拉了白樘一起了。只是……”
趙莊問道:“只是怎麼樣?”
趙黼道:“只是我疑心,白樘也跟此事……脫不了干係。”
鎮撫司的人飛快來到刑部,白樘聽說杜雲鶴身死,沉默片刻,道:“傳我的話,請季行驗帶兩名差人,去鎮撫司走一趟罷。”
就在季陶然往鎮撫司而去的前些時候,另一邊,雲鬟卻也知道了昨夜相府風波,以及杜雲鶴被救回鎮撫司之事,雖聽說杜雲鶴的情形不容樂觀,但畢竟是將人救了回來,略微寬懷。
本來雲鬟想要前往鎮撫司檢視情形,看一看杜雲鶴是否知道薛君生有關……
誰知來同白樘說明的時候,白樘卻否認了。
書桌背後,白樘拿著一支竹簡,正若有所思地在打量,淡淡道:“杜雲鶴傷勢太重,只怕無法開口說話。從他身上也找不到線索。你只自行追查此事就是了,不必去驚動他。”
雲鬟自忖:因為趙黼並沒有將阿鬱的內情告訴白樘,也不曾提過“一命換一命”的說法,故而白樘應該不知杜雲鶴跟薛君生失蹤案相關。
然而趙黼不開口,她卻也難跟白樘說明,正遲疑間,白樘道:“還不去?”
只得領命出外,思來想去,雲鬟打算再去暢音閣裡一趟。
喚了兩名差人隨行,眼見將到暢音閣之時,忽然心念轉動,便勒住韁繩,撥轉馬頭。
身後公差問道:“主事,不去暢音閣了麼?”
雲鬟只答應了聲,打馬疾行,一直竟出了城,兩名公差馬上相覷,雖各自驚疑,卻也只得跟隨。
出城之後,過了七八里,雲鬟打量地勢,便往南而行。
下官道,便是一條小徑,彎彎曲曲走不多時,眼前豁然開朗,原來樹林後卻是一團小小湖泊,幾間房靠水而立,有些破舊滄桑,卻像是個無人居住的模樣。
雲鬟叫公差們在樹林邊兒等候,她自己打馬上前,翻身而下。
眼前的兩扇門半掩,推開之時,卻嗅到一陣淡淡清香,原來院中種著許多小葉蘭,正是花季,星星白花,隨風搖曳,顯得甚是悠閒自在。
雲鬟定了定神,從院中小徑往前,上臺階往內,卻見室內空曠無人,只是前方一張古舊桌子,上面放著一個玉盞,俯身看去,盞中茶色甚清,觸手微溫。
她起身,轉而往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