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若不踹開,還等他自個兒開門麼?叫個兩三天也不應。”
奉吉小聲道:“卻也因為殿下這一踹,才發現先生竟不在房中,到處找尋都沒找到……起初還當先生是昨晚上趁著眾人睡後,自己去了哪裡,然而派人去各處相識家裡打聽,卻都沒有。”眼圈兒便有些發紅。
這會兒有人引著雲鬟上樓,便往薛君生的房間去。
薛君生雖名頭極大,鼎盛了這許多年,然而卻始終都住在這閣子裡,其他時候,多都是在靜王府,外面竟沒有產業。
房間卻在走廊最末尾,卻見房門已經被趙黼踹壞了,中間那門閂斷做兩截,斷口十分新鮮。
季陶然回頭讚道:“殿下的功力著實了得。”
趙黼笑道:“馬馬虎虎,只用了三分力道罷了。”
雲鬟早走了入內,站在中間兒的波斯地毯上,心中忽然生出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她皺眉看去,卻見軟煙羅的帳子上,垂著精緻的繡香囊,紅木桌上一束鮮花卻隱隱透出些許凋零之感,牆上的嫦娥奔月圖,卻仍栩栩如生,旁邊不遠處一副木雕樂行圖,也有三分眼熟。
恍神之間,耳畔又響起“待要應承,這羞慚怎應他那一聲”。
剎那,眼前人影晃動,卻似在雲煙霧靄之中般,從眼前而過。
正呆看之時,卻聽有人在耳畔道:“在出什麼神?”
雲鬟回頭,卻見趙黼凝眸看著她。
雲鬟暗中定神,問道:“這裡的東西你們可動過不曾?”
門外奉吉道:“發現人不在後,殿下即命我們不許擅自亂動一樣兒,因此都不曾動過。”
雲鬟復又回首,見床帳散落於地,錦被掀開,略顯凌亂。
此刻季陶然走到身旁,道:“除了門扇毀損,其他倒也沒什麼特別之處。”
雲鬟看著床上,道:“可是看這裡,卻像是陡然遇上急事……匆匆走開了一樣。”想到這裡,復微微俯身,抬手將床帳撩開,卻露出底下一隻鞋子。
奉吉道:“是先生的鞋!”
季陶然見狀,也彎腰細細看了一回,道:“如何只有一隻?”
雲鬟不語,復沿著床邊兒繞走,目光掠過那花瓶,壁上美人圖,那木雕的掛畫等等。
正默然相看之時,卻聽得趙黼碎碎念道:“鬢雲欲度香腮雪……哼,鬢雲、雲……”
雲鬟轉頭,卻見趙黼正盯著那副“掛畫”,面上透出不悅之色。
季陶然聽他口吻不對,也走過來看過去,卻見這掛畫上卻是一副月下牡丹,旁邊刻著的,是溫庭筠的《菩薩蠻》一首,寫得是:小山重疊金明滅,鬢雲欲度香腮雪。懶起畫蛾眉,弄妝梳洗遲。
照花前後鏡,花面交相映。新貼繡羅襦,雙雙金鷓鴣。
季陶然啞然失笑,搖頭走開。
如此在房間內看了有兩刻鐘,仍是毫無頭緒,趙黼往外而去,口中道:“門是從內關著的,難不成他竟會插翅而飛?”
季陶然道:“或許也可以是跳窗而去。”
奉吉在外道:“我們先生休息之時,有個習慣,門窗俱都要關著的。”
雲鬟邁步出門之時,忽然停住。趙黼正在等著她,見狀便道:“怎麼了?”
雲鬟不答,只是回頭復又看向屋內,目光一寸一寸看去,貼牆邊兒的閒話,博古架,嫦娥奔月圖,木雕刻畫……
耳畔響起趙黼說道:“鬢雲欲度香腮雪,鬢雲,雲……哼。”
雙眸眯起,雲鬟看向刻畫中旁邊兒的那兩行《菩薩蠻》,目光逡巡來去,終於落在了趙黼方才唸叨過的那個“雲”上。
趙黼早走到她身旁,見她打量那一幅畫,不由嘖道:“怎麼你還喜歡上了呢?”
雲鬟卻復邁步走進屋內,季陶然挑眉,也跟了上去。
兩個人竟站在木雕畫前,雙雙仰頭“觀賞”。
趙黼滿面不喜,卻仍也跟著進來,心中暗忖道:“待會兒把這副破圖拿下來,劈碎了當柴燒。”
誰知正想著間,雲鬟抬手,纖纖手指慢慢從刻畫底下往上撫去,掠過底下“梳洗遲”一句,逐漸地過“香腮雪”,繼續往上。
趙黼眼神微變,略有些知覺,便也凝神靜看,卻見那雪白的一支手,在撫過“度”“欲”之後,落在“雲”上。
而就在玉般的指尖碰在“雲”上,耳畔響起極輕微的“扎”地一聲。
三個人齊齊轉頭,便見到就在身側,從這壁掛之後,竟洞開了僅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