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烏西墜,長河落日,越發壯美非凡。
兩個人並肩坐在河畔青青草地上,趙黼的手撫過雲鬟的肩頭,讓她靠在自己身上。
雲鬟也未曾言語,默默地貼在他的胸口,又似能聽見那鮮明的心跳聲。
她鬢邊的一縷青絲隨風,竟故意似的,只在他的頸間撩來蕩去,伴隨淡淡幽香。
趙黼忍了幾度,才剋制住手腳不曾亂動。
兩人皆都安靜,只見那金紅色日輪,逐漸隱沒在不遠處樹林山巒之後,西邊兒天色,通紅之外又透著妖嬈的豔麗的紫,底下樹叢群山,反沉默地消匿於暗影之中。
倦鳥歸巢,星辰隱現,耳畔是河水潺潺之聲,這一刻的靜謐安好,竟似可至地老天荒。
過了黃昏,車馬方回城中,先將雲鬟送回謝府,趙黼才自回東宮。
曉晴在家裡等了一整天,因不知道他們出去做什麼,總是懸心吊膽,好不容易見她回來,才接到裡間兒,道:“一切可都好麼?”
雲鬟垂眸道:“沒什麼事。”便吩咐打水洗澡。
雖說今日只是去了一趟驃騎將軍府,也並未做什麼勞心累神的公務,然而心頭竟沉甸甸地,沐浴在水中,卻彷彿身仍在太平河畔,總有些場景在心底眼前浮現,揮之不去。
雲鬟閉上雙眼,悄悄嘆了聲,漸漸地神思倦怠,幾乎竟睡了過去。
曉晴拿了帕子,正抄水給她輕輕擦拭,見她眉間微蹙,神色慵懶,便道:“倒像是比平日裡在刑部更勞累似的。到底是去做了什麼呢?”
她本是關懷之故,故而玩笑,一句出口,便覺得不大妥當。
一時色變,呆呆停了手,有些忐忑地看她。
雲鬟長睫抖動,模模糊糊睜開眼睛,道:“什麼?”原來她正朦朧欲睡,竟沒聽清。
曉晴鬆了口氣,忙笑道:“沒……我是說怎麼就困得睡著了呢?”
雲鬟揉了揉眼睛,長吁一口氣道:“我睡著了麼?”
曉晴見她果然睏倦得不清楚了,便拿了乾淨袍子來,扶著她起身回到房內。
雲鬟竟果然倒頭便睡,曉晴見頭髮還是溼的,便拿了帕子守在床邊兒,給她擦拭的八九分,又見她臉色微紅,便拿了蒲扇,在旁邊兒輕輕地扇風。
次日雲鬟醒來,竟發現曉晴趴著睡在床邊兒,蒲扇已經跌在地上。
雲鬟看著她的睡容,啞然失笑,道:“好個丫頭,怎麼不回房內去睡?”又發現頭髮垂在床邊,才醒悟昨兒是她在替自己收拾。
曉晴聽了動靜,一骨碌起身:“我該死了,竟然睡著了。”
雲鬟道:“以後不要這般了,只怕落了腰肩疼。”
曉晴只答應著,見時候不早,忙跑出去,自己飛快地洗漱了,便又進來伺候雲鬟。
幸而底下的小丫頭跟僕婦們早起身,準備妥當了早飯。才不曾耽擱。
雲鬟見曉晴跑進跑出,忙得如陀螺一般,心中默然想道:“她這樣盡心,必然不是了。”
原來自從上次宣平侯託付藍夫人告訴雲鬟那句話後,雲鬟便留意檢視身邊兒“親近”的人,對她而言,第一個親近貼身兒的,自然就是曉晴。
這些日子來雲鬟暗中回想先前之事,又留意曉晴的舉止,竟沒什麼異狀破綻之處。
且她向來緊跟自己身邊,向來都是勤儉兢兢,盡心竭力,想來便不是她。
當下乘轎前往部裡,才進公房,便見阿澤探頭過來道:“總算來了?尚書喚你。”
雲鬟詫異,前兒等了那許久,都不曾盼見白樘一面,今日卻怎麼找的這樣著急。
急忙起身,隨著阿澤前往。阿澤打量著,便問道:“昨兒休沐,謝主事幹什麼去了?”
他本是信口一問,雲鬟頓了頓,含糊道:“沒什麼,在家裡看書。”
阿澤奇怪地看她一眼,道:“怎麼季行驗說你昨兒不在府裡?”
季陶然昨兒去尋的話,曉晴雖告訴了雲鬟,但季陶然因向來勤往,且今日又將遇見,想來並沒什麼著急的事兒,雲鬟便並未放在心上。
卻沒想到季陶然竟告訴了阿澤。
雲鬟措手不及,不知何以回答。
阿澤卻哼了聲,翻了個白眼,便不再理她了。雲鬟只得嘆了口氣,也不做聲。
默然來至白樘房外,阿澤入內相報,頃刻叫傳。
白樘正在翻看些卷冊,隔了片刻,才停手,抬頭道:“昨兒季行驗去府上,打聽著不在?”
雲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