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太子府的人便將現場清理妥當。趙正便對白樘道:“原先侍郎向我提出這建議之時,我還並不以為意,卻想不到,竟是這等立竿見影之效。若非如此,孤且不知,府中果然有這些賊子潛伏呢。”
白樘道:“遼人細作防不勝防,縱然今日拿下這些人,卻也保不準還有潛藏的更深的。”
趙正道:“所言極是。以後孤行事必然會越發謹慎。”
白樘很知他的意思:“太子放心,此事太子只可約束底下眾人,我也不會上奏聖上,若有人問起,只說是在此查案,遇到遼人行刺就是了。”
趙正眼中才透出一抹笑意,握住他的手道:“甚好。”
原來因雲鬟同白樘說起太子府內的印記之後,也曾提起昔日宮內之事,此事雖是隱秘,白樘卻也是知曉的。
因當時遼國同舜國修好,便送了一名遼國妃子進宮,不料此妃心如蛇蠍,竟暗中用遼國之魘魅法,畫血咒意圖謀殺宮內得寵有孕的妃子。
所以當時雲鬟第一次看見那符咒、畫給白樘並提及宮中舊事之時,白樘知道茲事體大,心中憂慮。
偏偏後來又提起此事,更挖出了死鳥兒,坐實了血咒,白樘見無可迴避,這才決心行事。
此舉既然是遼人所用,雲鬟偏又提到那《番遼記》一書,其實此書雖然還未編纂完成,但大部分資料卻是齊全的。
白樘親借了細看,發現信奉這血咒的遼人,至為忌憚的便是魔神咒,便是今日他拿了來、讓太子趙正假說是欽天監驅除邪祟的那個圖咒。
若是純正的舜人,自然不知道這是何意,就算知道,也並不在乎。
可是對遼人而言,見了魔神咒,便似見了真的鬼魔一般,自是打心裡抗拒。
比如那被拿下的第一個婦人,別說是雲鬟,連白樘都看出她的戰戰兢兢、不願碰觸之意。
其實這婦人也著實並未碰到那魔神咒,只是顫抖著做了個樣子罷了,深怕被魔神詛咒。
所以就算翻開她的手,也看不見沾染的硃砂。
而其他按落掌印的舜人,都是滿手的紅。
當然,並不是所有遼人細作都是如此無用,畢竟要當細作,自然有非常人的心智,比如那翠兒丫頭,又比如外間的這些被拿下之人。
他們只也學其他人的模樣,義無反顧地按落罷了,若是驗看翠兒丫頭的手掌,便是滿手硃砂紅。
但是有一點他們是遮掩不住的,那就是——當他們在看見魔神咒時候的第一反應。
所以當時白樘才對雲鬟說起會稽小海棠的事。
因白樘深知雲鬟之能,當時她既然能從滿堂賓客裡看出那躲在角落的兇手的微小表情,自然也會在一剎那間,發現滿院眾人裡,有誰在第一眼看見這魔神咒的時候,是厭惡恐懼的。
事實證明,雲鬟不負所望。
他果然是對的。
只不過,倘若太子府一氣兒拿下這許多遼人細作的事傳揚出去,自然太子面上無光,威信也……
白樘很懂趙正的心意,且也為了社稷穩固著想,便同他挑開了說,不會把此事張揚。
白樘跟趙正說罷,又道:“若太子信得過,這些拿下的活口,我想押回刑部仔細審訊。”
趙正無有不從,竟道:“侍郎行事,我甚是放心,你自管料理就是了。”
白樘來時,只帶了離火,阿澤跟雲鬟三人,先前便命離火去傳鐵衛,不多時來至太子府,秘密地將留下的幾個活口押到刑部不提。
趙正又問道:“那麼,先前那丫頭紫菱之死,莫非也是這些人所為?”
白樘道:“還要審訊完畢才知。”
趙正道:“如此,就多勞侍郎了。”
正說著,便見離火匆匆而來,報說:“其他人都好端端地在,只是那叫翠兒的丫頭不知因何竟不見了。”
白樘跟趙正忙入內相看,太子便喝問那看門之人,道:“這般廢物,光天化日,如何連個丫頭都看不住?”
兩個侍衛跪地:“太子饒命!”又低聲道:“先前是皇太孫妃來到,說是要跟丫頭說幾句話,我們卻也不曾疏忽,誰知送走了太孫妃,後來那丫頭就不見了。”
趙正滿面怒色:“難道是她?”
白樘道:“太子稍安勿躁,未曾查證之前,倒是不可先下定論。”
趙正頷首道:“侍郎提醒的甚是,此事孤會小心求證。”
畢竟是皇妃,白樘倒也不好親自審訊,見此地事情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