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黼暗中磨了磨牙:“遲早有一日,你……”
且說趙黼出了謝府,自先往刑部去,誰知打聽得白樘此刻人在太子府。
他本不願多往太子府跑,上回因是雲鬟在,他也才跟著罷了。
可是又因雲鬟叮囑的事有些敏奇,他倒是不上心於白樘會如何,只是怕耽擱了雲鬟的交代不好。
當下只得前往太子府,誰知進到府中,見府內眾人神情各異,問了顧詹士,才知道李夫人刺傷了萬氏。
進內拜見太子等,趙黼便對白樘道:“侍郎大人,我才自謝府而來,謝推府託我向您告個假,她昨兒過於勞累,身體欠佳,不能鞍前馬後隨行,還請勿怪。”
白樘道:“何勞世子親自前來。”對上趙黼似笑非笑的眼神,便對太子道:“請太子見諒,我有幾句話託世子。”
白樘起身出外,趙黼見他這般機變,點頭笑道:“咦,我本來不想說了的,侍郎果然是手眼皆能通天不成。”
白樘道:“世子可還有事?”
趙黼見左右無人,便略湊近白樘耳畔,也如雲鬟交代般低語了幾句,白樘道:“當真麼?”
趙黼道:“她如何說,我如何傳,如此而已。”
白樘沉吟片刻,忽地問道:“世子如何一大早便去謝推府府中?”
趙黼笑道:“那自然是因為我跟她交情非同一般,侍郎難道不知道?”
白樘一臉漠然,又過片刻,才道:“我正也有一件事,要求證謝推府。”
趙黼忙問:“什麼事?”
白樘盯著他,眼神變了兩變,終於說道:“應該是不必了,不會有錯。”
趙黼見不說,低低哼了聲。
白樘轉身要再進廳內之時,卻又止步,回頭看著趙黼道:“謝推府雖才能出色,只是身子畢竟弱,只怕不堪繁重刑獄之務,世子既然跟推府交情匪淺,如何不勸一勸,讓保重身子為要。”
趙黼愣住,見白樘欲去,竟不顧一切拉住袖子,問道:“侍郎這是真心話呢,還是賭氣的話?”
白樘本是神情淡然,聞聲便微微一笑,道:“世子……何時見過我跟人賭過氣?”
趙黼錯愕,又道:“你、你肯放她去?”
白樘語氣平淡道:“謝推府才幹難得,刑部上下眾口一詞稱讚。至於我……能有如此下屬,著實難得。自也不會再無理將其革退,但若是推府主動求辭,我等自也不敢強留。”
趙黼錯愕之中,白樘已經抽出衣袖,自入內去了。
趙黼兀自站了片刻,才滿腹心事地出了太子府。
當下進宮盤桓了一陣子,復又前往鎮撫司料理諸事,不覺過午,眼看時候差不多了,才打馬重來至謝府。
趙黼入內,便將傳話之事說明,又把太子府的命案說知。
雲鬟聽萬氏被刺,喃喃道:“終究慢了一步……”
趙黼不服:“什麼慢了一步,滿京城你能找出比我更快的?哼,只顧指使我白跑腿,用不著我的時候,只怕叫我什麼都不知道呢。”
雲鬟回過神來,見他怨念,便道:“晴兒。”
曉晴正在外間,聞聲忙進來,雲鬟道:“你熬的湯藥,端一碗過來。”
曉晴略有些意外,原來方才雲鬟已經喝過了,只是當著趙黼的面兒,也不便多說什麼,就應了退下。
趙黼看她這般,又冷笑:“你才是個小小推官,就敢指使人擺架子了,將來若是有升遷的一日,還不定把六爺當成什麼了呢。”
剎那想起白樘的話,便忖度猶豫,不知要否立刻說出來。
這會兒曉晴捧了藥回來,雲鬟親接了過來,道:“世子。”
趙黼回頭道:“做什麼!”
雲鬟道:“你喝了這碗。”
趙黼愣怔,蹙眉盯著雲鬟:“你……”
雲鬟道:“聽世子的聲音像是也染了風寒,這病症雖小,不可輕視……”
趙黼嘴角微動,卻又強自忍著,便走過來床邊坐了:“心疼六爺了?”
雲鬟嘆道:“趁熱喝了罷。”
趙黼看看那黑黢黢的湯水,又看看她,道:“太苦,我不愛喝。”
雲鬟道:“良藥苦口利於病。”
趙黼覷著她,拿捏道:“如果……有人願意餵我,我才肯喝呢。”
雲鬟舉手拿了那調羹,輕輕撥了撥,便舀了一羹匙,送到唇邊。
趙黼眼中透光:“你錯了,我要你用這裡餵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