遐齡道:“這就是說,誰給了他這份不存之鬼命,他便要向誰索討了去……”
宣平侯心中巨震,卻如同跟自己那夢境相合了一樣,又想到他說“克父克母”,便又問破解法子。
張遐齡想了半晌,苦笑道:“不是我不肯說,說了,怕侯爺罵我。”
宣平侯道:“罵你什麼?
張遐齡便道:“一個字:舍。”
宣平侯說內情的當兒,趙黼卻親陪著雲鬟入內。
他並不放心別的小廝或者丫頭伺候,自然親自看護,叫她把那些溼衣裳換了下來,又先借用了幾件兒宣平侯不曾穿過的新衣裳,暫時應著。
雲鬟在內更衣,趙黼站在門邊,聽著那窸窸窣窣的響動,心裡就彷彿有隻耗子也在鬼鬼祟祟地爬過,或因為餓極了,便捧著爪子,迫不及待地偷偷啃咬。
甚至轉頭往內張望了幾眼,只瞧見屏風後人影晃動,是溼了的衣裳被換下來,搭在上頭,隨著動作,隱約露出半邊玲瓏雪色的藕臂,貼身的小衣溼嗒嗒地貼在上頭。
趙黼聽到“咕咚”一聲,是嚥了口唾沫的響動。
正捧著手搓了搓,煞是熬煎,卻聽外頭腳步聲響,趙黼忙站直了,正色喝道:“誰!”
外面的人停住,恭敬答道:“我們夫人醒了,請謝主事過去說話兒呢。”
第404章
雲鬟尚未整理妥當,聽得外頭這般說,不免有些著急。
趙黼將人打發了,探頭道:“你慌什麼?可是一個人忙不過來?我來幫你如何?”
屏風之後,雲鬟道:“不必。”卻因畢竟不是自己府中,且又沒曉晴在旁幫手,未免弄得不甚利索,一時忙得面紅氣喘。
趙黼靠在門扇上,心裡掩不住想入非非,又聽得她的呼吸漸重,不知怎地,竟引得他的內息也有些紊亂。
正索性邁步往內,卻見眼前人影一晃,是雲鬟走了出來。
兩下相對,都是一愣。
趙黼見她身著宣平侯的衣裳,——畢竟宣平侯身量高出許多,便鬆鬆垮垮地,袍角甚至垂落地上,只不過,卻也別有一番慵懶風流意思。
趙黼嗤地一笑:“你卻像是打哪裡偷來的衣物一般。”
雲鬟卻甚是忐忑,心裡倒是有些後悔原先沒聽他的,本該先回謝府整理整理才好,如此這般,大無儀容,有失體統了些。
當下只得默默,自己將換下的衣物仔細捲了起來,包在一起。
趙黼早看出她不自在,便走到身前,將下頜輕輕一抬,道:“怎麼了?”
垂眸打量這般眉眼——門外的光透進來,照出這般清水面容,卻偏肌膚瓷白,明淨無瑕,雙眸明泉似的,卻仍有些溼溼地,看著比素來的冷清,多了幾分纏綿之意。
她倉促地掃了他一眼,又轉向別處。
趙黼一怔,想到數月未見,在雲州之時日思夜念,夢寐以求,如今總算在眼前了,只是卻仍是如夢。
忍不住便低頭下去,在那微暖且潤的臉上親了一口。
雲鬟忙欲後退,趙黼在腰間一攬,道:“別怕,我又不會做什麼,畢竟這也不是地方。”此一刻,卻有些口是心非。
只得咳嗽了聲,看著她手中包袱道:“我幫你拿著。”不由分說地便接了過來。
雲鬟也由得他,只道:“我該去見夫人了。”
趙黼道:“好好,我陪你。”忙握住她的手,團在掌心裡。
雲鬟掙了一掙:“世子。”
趙黼道:“沒有人看見,不打緊。”
雲鬟輕聲道:“別這樣。”
趙黼嘆了口氣:“這也不成,那也不成,倒還有多少日子煎熬。”
雲鬟已經抽手往外走去,聽了這句,忽地緩緩回頭,打量著他。
趙黼道:“你看我做什麼?”
雲鬟唇邊一動,似笑非笑:“世子府中,如今不是有一位‘美貌佳人’了麼?何不‘將錯就錯’?”
美貌佳人,將錯就錯,自都是他曾說過的話。
趙黼恍神的功夫,她已經出門去了。
屋內,趙黼兀自迷惑於雲鬟那一笑,心裡想:“如何這麼說,到底是嘲諷我,還是……”
一時竟猜不透她的意思,心裡更如貓爪亂撓起來。
話說雲鬟自往藍夫人臥房而去,一路且走,且提一提袍子,走到半路,便放慢了腳步,聽得身後靜悄悄地,疑心人不在,便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誰知一瞥的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