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去,卻見這來人尖尖地下頜,一雙利眼,竟然是張振!
張振一手抱著雲鬟,口中喃喃道:“這是個什麼怪物。”
此刻饕餮獨目爍爍,向著兩人咆哮出聲,那低吼彷彿平地驚雷般,帶著咻咻腥氣。
雲鬟忙道:“張都司,這獸像是衝我而來,你不必攪入其中。”
張振雖然駭異,卻畢竟是個久經沙場的武將,便道:“你讓我把你餵給它吃了?當老爺是什麼人?”
此刻那饕餮早又衝上來,張振仗著輕功尚佳,復又躍開。凝神盡力地躲避了三兩個回合。
張振卻也有些支撐不住,身上汗出,卻不為別的,只為他的臀上舊傷其實還未好,這般動作之間,竟有些“舊傷復發”,疼痛難忍,動作一時有些不靈便了。
那饕餮卻步步緊逼,利爪舞過,便把張振一角衣袍劃住,嗤啦啦一聲,衣袍破碎了是小事,卻幾乎把張振跟雲鬟也生生地拉扯入獸口。
雲鬟早察覺張振動作遲緩下來,便道:“張都司,放手!”
張振發了狠,拼力躍開,將雲鬟放下,叮囑說:“我擋住它,你且快走!”
雲鬟本要阻止,忽然想到饕餮倘若是衝自己而來,留下來卻也無益,便不發一言,倒退兩步。
電光火石間,雲鬟正心中盤算,不料那邊兒柯憲因壯膽靠近,不過他畢竟只是個推官,身上並無兵器,而張振也是途徑此地,空著雙手……又能如何?
可說到底,別說兩人是空手,其實就算兩人此刻手中握有十八班兵器,也照舊奈何不了這饕餮的。
剎那間,自然是險象環生,被饕餮一掌拍去,柯憲躲避不及,頓時滾倒在地,已經負傷。
張振見狀,回頭對雲鬟道:“快走!”握拳跳上前道:“畜生,衝你張爺來!”
饕餮本要去啃食柯憲,見張振如此作死,便扭頭又衝了過來。
張振起初還引著它逃了數丈,畢竟體力不支,被饕餮爪子勾到腿腳,頓時撲倒在地,那饕餮踏上前,低頭便欲咬死。
這裡鬧的動靜越來越大,已經有巡城聽了動靜,匆忙趕來,然而見是饕餮現身,誰又敢上前兒?有人雖認得是張振遇險,卻也無法出聲,早逃的逃,剩下的也都嚇得半死半痴了。
張振躺在地上,見那畜生張開血盆大口,向著頭顱咬來,他心中雖然驚懼,卻竟想:“料不到這條命不是在殺場上葬送,卻是死在這樣一個怪物口中。”
正在這時侯,忽地聽見一聲尖利哨音似的,破空傳來。
張振起初並未在意,只不知怎地,這饕餮聽了此音,動作竟忽然停了停。
那哨音一頓,顫顫地復又響起,這一次,聲音便漸漸清晰起來。
張振正等死,忽然見饕餮動作停下,心中詫異。
目光亂晃間,卻見不遠處的牆邊兒,站著的正是雲鬟,不知從哪裡掏出一個怪模怪樣的東西,捧在手中,似在吹奏。
張振不可置信,渾然想不到自己將死之時,她還有心思奏樂,此刻因死到臨頭,竟也不覺得恐懼,反覺有趣而好笑。
只不過饕餮聞聽,那探出的爪子卻慢慢放下,竟循聲轉頭看去。
張振本正啼笑皆非等死之中,猛然福至心靈,偷偷抽動身子,想要趁機逃開。
他一動之間,那饕餮發覺,又便欲回頭攻擊,只是被那幽咽細碎的哨音吸引,眼中竟透出遲疑之意,並不曾出殺招。
頃刻,反後退數步,緩緩地調頭,竟又走到了雲鬟身前。
張振只當它又要去襲擊雲鬟,才要出聲,心頭轉念,忙又打住。
旁觀眾人更是如痴如醉,如同夢幻之中。
自始至終,雲鬟仍舊垂眸靜吹,彷彿並不曾見饕餮又逼近自己。
一人一獸,駭異對峙,饕餮金黃色的獨眼死死地盯著雲鬟,似乎想靠前,又似要退後,卻又猶豫不決,進退難定。
這一瞬間,天地無聲,只有那有些奇異的細細曲調,在夜色之中時起時落。
正在這會兒,便聽得鐵甲聲動,似有許多兵馬來到,饕餮聞聽,低哮一聲,盯著雲鬟倒退兩步,便蹦了轉身,飛也似的跑的不見了影蹤。
這會兒,現場眾人尚且無法動彈,張振兀自倒在地上,睜大雙眼望著饕餮離開的方向,又看雲鬟,滿心的驚懼變作驚疑。
馬蹄聲急促,一道人影從馬背上如雲般掠了過來,正好兒落在雲鬟身旁,不由分說地探臂摟住。
那饕餮雖然離開了,雲鬟卻仍舊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