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以後不會經常外出了,且又會去雲州,便緘口不語,自己倒了杯茶,慢慢地喝了口,因已經涼了,滋味越發苦澀,舌尖上滾了滾,卻終究“咕嘟”一聲嚥了下去。
如此半刻鐘左右,曉晴從裡頭跑出來:“主子?”
雲鬟抬頭一看,啞然失笑:“你這是……”
原來曉晴此刻穿著的,竟是一身淺藍色的男裝,頭髮也拆散了釵環等,綰做髮髻,乍一看,便如同個清俊小廝般。
曉晴見她並無惱色,反見了笑意,便越發跑到跟前兒,拉著手兒道:“主子,我這樣可使得?以後不拘去哪裡,帶著我可好?”
雲鬟見她求的可憐見兒的,又想到以後多半沒機會出門了,又何必說話傷她的心呢,便抬手在她眉心一點,道:“好。”
曉晴大喜,把雲鬟的手握在掌心裡:“主子最好了!”
雲鬟見她這般喜悅……心想不管以後如何,此刻她這份狂喜之情,卻是什麼也換不來的。
然而……心念轉動,便壓下心底那份嘆息,只恍若無事般問道:“這衣裳哪裡來的?”
曉晴道:“是我自己縫製的。可適合麼?”說著,便起身張手,轉來轉去地給雲鬟看。
雲鬟道:“甚好,我還以為是成衣鋪子裡買來的呢。”
兩人正說到這兒,便見外頭趙黼進來,神色竟極古怪。
雲鬟見他來到,方慢慢斂了笑意,曉晴也是天生就怕他,見狀忙斂手後退,又行禮。
趙黼本盯著雲鬟,不料竟瞥見曉晴這幅打扮,一怔之下認出是她,頓時喝道:“胡鬧什麼?”
曉晴嚇得後退,身不由己便跪在地上。
趙黼指著說道:“混賬東西……”還未罵完,雲鬟起身道:“世子,這是我許了的。”
趙黼見她攔著,便回過頭來,道:“是你許了的?你卻是誰許了的?都因是你這樣胡作非為,所以才……”
雲鬟見他神色大不如先前,一進門又發脾氣,便問:“是……有什麼事麼?”
趙黼被她一問,才壓住心頭那口氣,轉頭看見曉晴,便很不耐煩道:“滾出去!”
雲鬟忍不住提高聲音:“世子!”
趙黼握了握拳,轉身長吁了口氣,道:“你……換一身衣裳,王公公在外等候,要帶你進宮面聖。”
雲鬟不能信:“什麼?”
趙黼重重一嘆,低下頭去。
先前王治說完之後,趙黼驚心之餘,哪裡肯應,便想胡亂編尋個不能進宮的理由。
正想扯謊說雲鬟不在府中,誰知方才他才帶了人從外大模大樣地回來,自不能夠,便只說道:“那不過是個無名小卒,又從未見過大場面,如何能叫她進宮?只怕嚇也嚇壞了,皇爺爺也是的……”
他膽大包天,竟要抱怨皇帝。這邊兒還未說完,趙莊咳嗽了聲,皺眉道:“黼兒,怎麼又亂說話了?”
王治因知道他的脾氣,便不以為忤,打圓場道:“王爺不必在意,老奴耳朵背的很。”
趙莊才笑道:“多謝公公。”又對趙黼道:“我聽說你方才帶了人回來,既然他這樣有福分,有得見天顏的機會,連你也跟著面上有光呢,還不去叫人來?”
趙黼道:“非要去不可麼?我怕她御前出醜,或者驚嚇到了皇爺爺就不好了。何況……她方才喝了酒,只怕醉得不能見人了。去了也白惹禍,王公公不如回去說一聲兒……”
趙莊見他又說出這些話來,很是無奈,皇帝跟宮內這些老人雖然甚是厚待他,只是畢竟也要有個度,何況如今是王治親自出宮來接人,又怎能平白撲了空呢。
因此趙莊便看著他道:“黼兒,你再胡說,父王要惱了。”
若是趙莊不在跟前兒,趙黼只怕耍個賴,便也能哄弄過去,如今見父親這樣,不敢再說。
王治見狀,怕他面上過不去,兀自含笑打趣說道:“昔日李太白酒醉被唐明皇宣召,還是被抬上了金鑾殿的呢,不知今兒這位謝小吏,倒又是什麼不俗的風采?只是被抬著進宮也是沒什麼,就是別像李太白一樣,讓奴才們給他脫靴呢!”
趙莊便也大笑起來,又催趙黼。
趙黼聽“被抬進宮”的話都說出來了,夫復何言,只得起身進來。
頃刻間,雲鬟換了一身暗藍色紵絲袍,正了忠靖冠,從屏風後轉了出來。
雖然這三年多來她一直習慣了男裝,然而想到要去見的是皇帝,心裡仍是有些忐忑,竟抬眸看向趙黼,雖想問,又出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