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原來京內……恆王殿下似乎有謀變之心。”
雲鬟微震:“訊息確鑿麼?”只顧著看浮生,腳下幾乎踩空,忙凜然定神,心卻怦怦亂跳起來。
浮生道:“現在皇太孫已經緊急趕回京中料理此事了。自然是確鑿無誤。”
雲鬟道:“六爺回京?幾時的事?”
浮生道:“聽聞天不亮便回了。”
雲鬟恍然若失,心卻跳的越發厲害,默默地抬手在胸口按落,隔著衣裳,依稀能察覺如月珮硌在裡面。
浮生見她不語,便道:“不過你放心,我看著四爺並沒什麼張皇之色,以四爺之能,只怕早有所預料防備也未可知。不然的話,如今清輝等都在京內,四爺多少也會有些憂心。”
雲鬟點了點頭,道:“但願如此。”
這蘭劍行宮是依山而建,皇帝的寢宮在最高層,要層層拾級而上。
兩人走了半晌,又因走的急,且懸心之故,雲鬟便覺有些氣喘吁吁,當即便噤聲不言,只提著袍擺步步往前。
行宮雖大,然而此時此刻,卻赫然絲毫的人聲都不聞,就彷彿行走於空山空殿閣之中般,可偏偏抬頭便能看見許多侍衛林立在高處,戒備森然,叫人心中緊張之意更甚。
雲鬟看一眼,復又慌亂地低頭,只看著眼前的臺階,心底卻又想起昨夜跟趙黼相處的場景。
不知怎地,種種回憶幾乎無法壓制,他展顏而笑,將她抱住,月影水色,交織盪漾,甚是迷亂似的……心底眼前,皆都模糊,腳下陡然踩空。
整個人猝不及防,往前栽了過去。
雲鬟倉皇探臂要撐住,心中卻寒涼之極,正自忖不免重重一跌,忽地一隻手從前方輕輕一抄,順勢絞握住她的手臂。
一股綿綿的力道悄然將她穩穩地托住,雲鬟順勢站住腳,抬頭看時,卻見白樘站在臺階邊兒上,正靜靜地看著她。
雲鬟怔了怔,白樘道:“上來。”
不等她回答,略微用力,雲鬟只覺他在引著自己往上,身不由己踏步往前,果然輕巧地過了最後一級臺階。
旁邊浮生也嚇了一跳,見無事,才道:“你如何這般不留神?若不是四爺,跌下去可怎麼好?”
白樘瞥了他一眼,浮生便不言語了。
雲鬟站穩後,便退開一步,向著白樘拱手一揖:“多謝尚書大人。”
白樘淡淡道:“無事便好,快去面聖罷。”
雲鬟答應了聲,將走之時,微微止步,回頭看向白樘,卻見他果然正也望著自己。
目光相對,白樘道:“怎麼?”
雲鬟道:“四爺可知……聖上傳我何事?”
白樘只是靜默凝視,並未回答。
日影轉西,秋日的陽光,本透著些過分的明烈,映在他的面上,卻竟毫無暖意,眼底隱隱彷彿透著些清冷肅殺。
雲鬟屏息:“請恕造次。”便不再等候,復垂首作揖,退後兩步,轉身進殿。
目送雲鬟去後,浮生問道:“四爺,聖上怎麼在這個時候見謝鳳?說來也怪,為什麼這次行獵,還要叫帶了她來?”
白樘仍是不語,只緩步行至欄杆前。
此處乃是行宮最高的所在,放眼看出去,錦繡河山,秀麗如畫,盡在身前眼底。
秋高天氣,數只燕雀自樹林中飛了出來,於風中空裡嬉戲,甚是自在。
浮生站在他身後,滿心不解,正不知如何,卻聽白樘輕聲念道:“騎牛遠遠過前村,短笛橫吹隔壟聞。多少長安名利客,機關算盡不如君。”
浮生雖聽得明白,卻越發不解,又不敢再問。
正此刻,一聲清厲長鳴,穿空而來。
白樘驀地抬頭,卻見就在頭頂昊天之上,有隻蒼鷹,鐵翼扇動,掠過綿綿長空。
剎那,底下群雀惶然亂飛,投林的投林,逃遁的逃遁。
長風浩蕩,白樘負手凝眸,若有所思地相看這幕場景。
蒼鷹的影子倒映在眼底,那眼中也倒映著雲海天光,無法辨明是何許顏色。
先前聽說各位文武大臣都在寢殿伴駕,可此刻雲鬟入內,卻並不見有人在。
內侍領著她一路往前,山風從透開的窗戶外吹進來,銅燻爐裡的煙氣隨風嫋娜變化,復又彌散無蹤。
遠遠地,可見皇帝斜靠在龍榻之上,看不出神色如何。
每次見皇帝,雲鬟心中總會十分不安,事實上她今生幾乎每一次面聖,都不是什麼好記憶,甚至接連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