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部分(1 / 4)

小說:閨中記 作者:風格1

鼓樂管絃,歌舞昇平,群臣列坐其次,共天子與天下之歡。

趙世賜了酒,群臣拜謝同飲,耳畔聽得絲竹管樂之聲,綿綿悠悠,趙世一抬手,均都止住。

群臣仰首聆聽,皇帝趙世道:“朕從十三歲上陣殺敵,十八歲登基,雖無驚世偉業,卻也從來知道祖宗曝霜斬荊,以有方寸,九死一生,方得天下。但古人說: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便是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朕不想當那不孝賢的兒孫,也不能當社稷江山的罪人,故而時時刻刻警醒自惕,不敢有絲毫怠慢。”

群臣均都朝上拱手行禮:“聖上雄才大略,文治武功,勤政愛民,正是一代明君。”

趙世一哂,道:“然而人無完人,朕近來自省,恐怕也有那獨斷不仁的時候。”

群臣皆驚,忙都悚懼起立:“聖上!”

原來這“獨斷不仁”四個字,其實甚重,只有形容暴君昏君才得用。

若是臣子敢如此說天子,便是大不敬之罪,如今皇帝竟自己說出,如何不叫人驚悚。

當下忙紛紛道:“聖上何出此言,聖上從來任人唯賢,察納雅言,如今更能謙恭自省,本是臣民之福,只是如此貶議自己,卻是大大地使不得。”

也有數位大臣當即附議。

孰料趙世道:“若非朕獨斷之罪,如今怎麼,身邊兒只餘靜王一個?”

靜王趙穆早也起身站立,本正有些出神,驀地聽了這句,忙道:“父皇如何竟這般說,倒是讓兒臣惶恐不安了。”

趙世看了會兒靜王:“你不必如此,朕只是有感而發罷了。”

復打量著滿殿臣子,道:“自從太子急逝,黼兒失蹤……想必你們也都聽說外頭那些流言了?大概都聽了不少了?”

群臣不知他是何意,竟不敢回答。

趙世看了一圈兒:“夏愛卿,你說。”

被點了名,夏朗俊只得出列,他是個耿直自好的性情,沒聽見倒也罷了,偏聽見了些。

如今皇帝親問,雖不好聽,卻也只得說道:“請陛下赦臣死罪。臣方敢說。”

趙世笑道:“今兒是除夕,大好的日子,朕只想聽些實話。你說就是了。”

夏朗俊方道:“臣遵旨。”

周圍臣子們不約而同都盯著他,因也知道夏朗俊的性情為人,跟他相好的,便暗中捏一把汗。與他不睦的,則暗暗希望他“直言忤逆”,最好觸怒皇帝。

夏朗俊定了定神,沉聲道:“當初皇太孫殿下趙黼,向來深得陛下愛護,殿下性情頗為不羈,行事每每出人意料……”

趙世聽到“不羈,出人意料”之時,驀地便想起趙黼昔日那種種胡鬧,乃至燒聖旨被打一節,竟忍不住面露笑容。

夏朗俊道:“雖然臣子們頗有微詞,然而陛下卻一心維護,從不計較。可是……如何在一夜之間,好端端地就將殿下下了天牢,只用一個‘擅闖內宮’的罪名,臣心裡是存疑的。後來又加太子種種事情……”

趙世聽說到趙莊,面上笑意收斂,眼中透出幾分痛厲之色,嘴角一抽,卻是因為牙關緊咬牽動所致。

王治一邊兒聽夏朗俊的話,一邊偷眼打量皇帝神色,見趙世如此,情知大不悅,只又不好立刻攔住夏朗俊。

趙世道:“你是什麼意思,莫非是說……太子的死,也有疑麼?”

夏朗俊道:“此事臣並未插手,陛下也並未昭告天下,故而所有都只是猜測而已,不敢妄說。”

趙世不語。夏朗俊複道:“然而後來,來議和的睿親王蕭利天倉促離京,又傳出原來皇太孫殿下並非太子所出,而是……”

這些流言,幾乎大半個京城的百姓跟臣子都聽說了,但是敢當著趙世的面兒說明的,夏朗俊卻還是第一個。

這種感覺,卻像是一個站在獸籠之前的人,正舉手將那柵欄開啟,撲面而來是那咻咻森森地虎嗅。

趙世雙眸陰陰沉沉,難分是何真意。只聽夏朗俊道:“他非太子所出,而是昔日英妃娘娘之子,也就是……陛下的……親生骨肉。”

一句說完,寒風中隱隱似有咆哮之聲。

群臣俱都噤若寒蟬,大氣兒亦不敢出。

白樘站在夏御史的前方,聽夏朗俊說完這番話,便微微抬頭看向趙世。

卻見皇帝的目光在夏朗俊身上停了停,卻又緩緩抬起,竟是看向門口處。

燈火輝映,幽沉夜影中,點點雪花自天際飄旋而下。

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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