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把手伸到了皇太子的頭上,其心可誅。”
季陶然緊鎖眉頭,終於道:“是,我聽四爺的就是了。”
是夜,東宮之中。
梅枝橫斜,金影爍爍,幾隻圓滾滾的麻雀在上頭蹦來跳去,時而梳理羽毛,時而亂啄花朵。
靈雨從懷中抽出帕子,作勢往上扇去,不欲叫這些鳥兒糟蹋花兒,只不敢出聲。
有兩隻膽小的便飛了去,那大膽的幾隻,瞪著烏溜溜地眼睛回看靈雨,反把她惹得噗嗤一笑。
這剎那,屋內有些異樣響動隔窗傳來,靈雨怔怔地聽了會兒,不覺臉上微紅。
自從白日裡一場忙亂後,雲鬟果然是好了,目光神情均恢復了昔日的清明,只是發現自己身著女裝,未免大不自在,竟匆匆地要讓靈雨幫著換回去。
是趙黼攔著,笑道:“我尚且沒看夠,如何就要換了?不許。”竟捏著下頜,又細細地打量那清婉靈秀的眉眼,目光復又往下。
雲鬟見他輕薄總不避著人,扭開頭去,趙黼勾著腰,在耳畔低低道:“先前還會主動親人,這會怎麼又害臊起來了。”
先前因限於混沌之中,雲鬟以為他又吃了毒酒,故而才存了同死之心,這會兒想起來,似真似幻,臉紅如霞,心跳如擂。
趙黼回頭使了個眼色,眾人正把地上桌上都收拾妥當,靈雨會意,便復退了出來。
趙黼打橫抱著她,大步來至榻前,不由分說道:“先前因做戲做全套,幾乎就……如今且好了。總算雨過天晴。”
原先那一場,雖是心裡難過,面上掩飾,但見她漠然之色,總是叫他難以抗拒,加上昔日是貪惡無忌慣了的,幾乎就忍不住隨心所欲起來。
幸而這會兒都好了。趙黼一把抱住。
他卻並未換衣裳,仍是那副風流不羈的打扮,眉眼含笑瞟了過來。
雖然明知道他是他,並非前世,但驀地瞧出了江夏王的半分影子,仍把雲鬟嚇了一跳,忙縮到床內:“不要!”
趙黼哪裡知道雲鬟心裡的驚悸,早賴上來抱住,道:“我今日才算是……像是到了西天的孫猴子,頭上的緊箍咒總算是被收了去了。”
一邊兒說,一邊兒埋首在她懷裡,不住地亂蹭那嬌軟,又嗅其香。
雲鬟聽說的可疑,便問:“你說什麼孫猴子,緊箍咒?”
趙黼埋著臉,聲音就有些悶悶地:“我知道鬟鬟畢竟是不忍我死的。我心裡喜歡的很。”
兩人前世這死結,就算今生重來,趙黼對雲鬟漸漸地情愫難忍……及至情根深種,決定不去計較思慮此事,只是“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而已。
但暗中想起來,未嘗不是心中一根刺。
一想到她親手毒害自己……縱然趙黼心再寬大,也畢竟有些難受。
所以從不敢當著雲鬟的面兒重提此事。
而云鬟也因此事是心頭之痛,何況一旦回想……生恐回憶無法剎住,後果不能預料。因此也很是“默契”地迴避不提。
兩個人都各自忌諱,因為若說起來,不合便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卻想不到,這個天大的問題,竟以這種方式解決了。
意外中的意外……卻是他又發現,雲鬟根本就沒想要毒害他!
那深嵌心頭的一根刺不翼而飛,化作烏有。
這如何不讓趙黼暢美痛快。
雲鬟聽了他的回答,卻恍惚出神。
她雖知道自己是中了攝魂術,但卻不知是從何時而起,自打趙黼回來後,不管是在宮內還是東宮,亦或者回謝府,從來都是許多侍衛跟隨,按理說並不會給人可乘之機。
如果說那酒壺是催發的誘因,那最初起因又是哪裡?
卻一定要將這節揪出來才好,倘若再有下一回,稀裡糊塗地害了趙黼,又從何說起?
很快,雲鬟想到了一個人,卻是前世親手將酒壺送給自己的那位。
只是雲鬟雖想到元兇,但她不知的是,其實她中了攝魂術後的這種種舉止,卻也早超出了施術之人所料的範疇。
倘若是別人……譬如當初的趙莊,中術之後,便會毫無意識地聽命行事。
但云鬟不同。
她心中所思所想,從來都如生如實一般,分毫不會褪色,陡然間看了那玉壺,腦中便似聽到一個聲音,催她快些殺了趙黼。
如此一來,竟讓雲鬟有些分不清今生還是前世,趙黼用季陶然來試探的時候,正如坤地所說,雲鬟正是神思疑慮交戰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