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窈自覺此事兇險,但沈正引的確拿一件事要挾,並道:“我雖落敗,然而你畢竟始終姓沈,將來這舜的天下,還不一定是誰的,我只要你答應一件事,好好教導宏睿,讓他知道外公的冤屈,將來為沈家平反,你若不應,我的人自會把你所做之事昭告天下,到時候不管是靜王還是那狼崽子,都饒不了你。”
沈舒窈掂量利弊,又自忖只是驚險一場,她自會及時入內搶救,正可以此表明同沈相決裂之心。
誰知當夜風大,火勢蔓延的比所料還快,竟堵住了殿門,幾個內侍宮女逃之不及,死在殿內。
幸而那負責看管小世子的貼身侍女急中生智,將宏睿安置於水中,又趙黼及時相救,才得逃過一劫。
雲鬟自然想不通沈舒窈指的是什麼,只問道:“沈相以什麼要挾王妃?”
沈舒窈不語,雲鬟道:“我身中攝魂術之事,只要找不到幕後之人,便無憑據。想來,只有先太子被刺之事了?”
沈舒窈微震:“你……”
雲鬟道:“想來沈相也未曾料到,我們亦會追查到此情罷?”
看著沈舒窈的神色,雲鬟已知道自己料中八九分:“王妃雖說不會狠心到害自己的孩子,但你千算萬算,卻終究不敵天意。若不是殿下,你就真的害了世子了,這般不擇手段,枉為人母!”
當初英妃為了保全趙黼,寧肯以身相殉,今日沈舒窈為了保住地位,卻不惜以世子為賭。
這世間既有愛子如命的仁父慈母,如趙莊跟英妃,也有視子女如棋子的虎父狼母,這便不堪說了。
大概是無法忍受雲鬟的逼問,沈舒窈心中怒火升騰,竟無法自持:“你果然是冰雪聰明,非要逼我到絕路不可?刺殺先太子,只是王治自己一心所為,我只是碰巧知情而已,你們卻都拿這個來要挾我?這對我又如何公道了?雅韻殿的事,我也是為了自己跟宏睿以後著想,我先前勸過多次讓叔父急流勇退,他只不甘心,最終鬧得抄家滅族的下場,皇帝又是猜忌心重的人,若因此而對我跟宏睿也有敵意,我們又有何辜?所以我才索性順……”
沈舒窈忽地噤聲,直直看著雲鬟身後,臉色煞白。
雲鬟驀地回頭,卻不禁意外,卻見進門的竟是趙黼,靜王在他身後,反是白樘不在。
雲鬟看看趙黼,又看沈舒窈,卻見她踉蹌退到貴妃榻邊兒,跌坐榻上。
不足為外人道的是,沈舒窈對趙黼從來是有心結的,當然如她所說,她是看不上當初這個來至僻遠雲州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然而自從趙黼在晏王妃面前直截了當刺了她之後,她心中那根刺便一直都在,就算身為靜王妃,亦無法拔除。
趙黼直直地盯著沈舒窈,通身寒氣凜然,冷道:“是你……害了我父王?”
沈舒窈緊閉雙唇,花容失色而不能言語。
趙黼還待上前,雲鬟忙攔住:“六爺!白尚書已經知道此情,很快就能結案。”
若眼神能夠殺人,此刻趙黼對面的女子已經身如齏粉,然而就算如此,他畢竟是個經年累月沙場裡打滾出來的,那股凜然迫人的氣勢之下,沈舒窈無法再看趙黼一眼,跌坐在榻上,渾身抖個不停。
而趙黼自己也好不了多少,雙眸泛紅,臉如雪色,髮指眉橫如劍拔弩張——雲鬟不曾見過風雨夜禁宮中似入魔般的趙黼,然而此刻的他,跟那夜卻也差不多了。
見趙黼如此,雲鬟心中也不由悚懼,當下不顧一切將他抱緊:“六哥,六哥你鎮定些。”
趙黼身子繃緊,雲鬟自覺如抱一塊兒堅冰,一把寒鐵劍似的,這便是他自身的殺機跟恨意交織,讓雲鬟幾乎也受不住,卻仍拼命抱緊他:“六哥,你看一看我!”
因想到昔日的情形,聲音裡不由也帶了一絲哽咽。
趙黼輕輕一抖,若有所覺,半晌,他低頭看向身前的人,眼中那劍鋒般的殺意才緩緩隱退:“阿鬟……”
雲鬟急點頭,她先前不許趙黼來,反叫白樘相陪,便是擔心又說起昔日的事,趙黼自然無法按捺。
方才雖聽報說趙黼來到,但云鬟自忖有白樘在側,應會有妥善安排,誰會知道白樘早在聽聞趙黼來到之時,就已經要去了呢。
陰差陽錯,還是給他知道了。
這會兒靜王走到沈舒窈身前,道:“你方才所說是真?”
沈舒窈無法應聲。上次雅韻殿的事,靜王便有些疑心沈舒窈,暗中拷問了她的貼身丫頭如茗,然而如茗苦捱之際卻只招認,是沈相狠毒要害她們母子,卻跟沈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