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主就這麼一走了之了嗎?”孟歸羽聽著微微挑眉,心說難道盛睡鶴對這盛惟喬是單方面的戀慕,盛惟喬本人不知道?
於是故意試探道,“究竟高密王府新認回去的那位小王爺,與你也是兄妹相稱了幾年,如今他才回去,未必能夠習慣王府吧?貴家竟放心?”
盛惟喬正擔心孟氏會抓住盛家收養過盛睡鶴這點窮追猛打,聞言頓時警覺,立刻撇清道:“他入我盛家宗譜前後也才三年而已!這三年間因為他刻苦攻讀的緣故,我們見面的次數其實也不是很多!要說兄妹之情肯定是有的,到底我之前一直以為他是我親哥哥來著。不過要說為了他留在長安,這就有點不合情理了吧?畢竟高密王跟王妃都在,他的事情,自有生身父母操心,何必我們盛家在旁指手畫腳?”
“看來這康昭縣主是不知道盛睡鶴的心思了?”孟歸羽目光玩味的打量了盛惟喬片刻,就是暗笑,“一直都覺得那盛睡鶴兇殘狠辣,行事肆無忌憚……卻不想,他也有無可奈何的地方?”
本來他對盛惟喬特別的興趣就是因盛睡鶴引起的,此刻察覺到盛惟喬在盛睡鶴心目中的地位,只怕還在自己早先的考量之上,對這女孩兒的關注頓時又上升了不少。
“康昭縣主,按說你父母在堂,祖父祖母如今也就在身邊,你我見面的次數也不算多,有些話我說來就是交淺言深了。”孟歸羽思索了會,溫言道,“但我還是要冒昧說一句:縣主這樣的才貌,若是扃牖在南風郡那樣的一隅之地,委實有點委屈了!”
這話中隱含著欣賞與期待,盛惟喬察覺到,不禁微怔。
她這個時候的心態其實是很徘徊的,畢竟從去年下半年,自玳瑁島返回盛府起,就從盛蘭辭夫婦口中知道了盛睡鶴與她沒有血緣的秘密。
那之後到現在,這中間跟盛睡鶴打打鬧鬧、勾心鬥角,連逾越兄妹關係的親密都有過不止一次了,要說這會兒就能這麼甩開盛睡鶴,毫無心理負擔的去跟其他男子談婚論嫁,也實在不可能。
但盛惟喬又是個識大體顧大局的女孩兒,她沒辦法為了自己一個人的事情,罔顧整個盛家的前途。
高密王跟孟氏勢均力敵了這麼多年,他們自己都未必有把握能夠笑到最後,這局外人又有誰可以保證自己押對寶?
雖然說盛睡鶴曾經很有自信的保證桓觀瀾留給他的底牌一定能贏,可是這人騙了盛惟喬太多次,又不肯說明底牌到底是什麼,盛惟喬如何敢信他?
畢竟這種選擇不僅僅是她一個人的生死榮辱,還關係到整個盛家的!
左右盛家現在也不是非站隊不可的處境,這種情況,兩不插手才是最好最安全的……所以,理智告訴她,為了盛家的未來著想,也為了年邁的盛老太爺不至於偌大年紀還要終日為子孫的明天憂心忡忡,她實在應該選擇酈聖緒,或者酈聖緒這種家裡沒有參加進朝斗的人家!
理智與情感,大局與私情,這本來就是極艱難的選擇,盛惟喬這年紀,也沒什麼豐富的閱歷,自然是躊躇到今日,實際上也沒弄清楚過自己的真正決定?
所以她雖然應盛老太爺的要求,今兒個特意盛裝打扮過來參加這賞花宴了,但對於酈聖緒,也實在沒多少期望跟想法……畢竟她也知道,無論酈聖緒對自己表現的喜歡還是厭惡,其實關於兩人之間可能會進行也可能不會進行的婚事,雙方的考量都是一樣的:對方家族的政治立場,符合自家的利益訴求!
說白了,這還是一件政治聯姻,只不過跟孟碧筠嫁給宣景帝做繼後不一樣的是,孟氏嫁女圖的是富貴連綿,而酈盛尋求結親是為了保自家太平。
這也是德平郡主身為二十有一還名聲不好也沒什麼可靠的後臺的所謂郡主,還有信心競爭宜春侯夫人之位的底氣所在:作為高密王的親生女兒,她受高密王的厭棄是出了名的。
如果舞陽長公主必須在她跟孟麗縹之間選一個做兒媳婦的話……八成會選她,好歹選她還有繼續保持舞陽長公主目前這種遊離各方之外又同時與各方保持友好關係的立場,選孟麗縹的話,就等於站隊孟氏了。
而深知朝鬥有風險,站隊須謹慎的舞陽長公主,是絕對不肯輕易冒這樣的險的!
所以,這會兒孟歸羽的委婉表白,盛惟喬首先就想到:“崇信伯他,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伯爺謬讚了,我只是一介尋常女流罷了。”她這個年紀、這種閱歷的女孩兒,是很難接受“有被利用的價值也是件好事”的觀念的,此刻原本對孟歸羽不錯的印象,頓時就打了個折扣,淡淡道,“天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