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起了愛才之心,內侍在旁又道:“陛下,葉謙有急才,難怪能出口成文,借古諷今,實在是將才華用到了歪處,辜負您的一片苦心。”
皇帝手裡正翻著葉謙平素的詩文,聽到耳中正緩緩點頭,忽覺不對,皺眉道:“觀其往日文章,極少用比,文風更是清麗,和呈上來的探查之詞大不相同。”
內侍也作驚訝狀,小聲道:“難道是錯聽了?皇城卒是耳目探之,想也難免有誤。”
皇帝心中卻想到了前些時間覃慶正因葉謙受斥,頓時冷哼一聲。
那詩文怕根本不是葉謙做的,至於對朝政有微詞。看他的詩文是崇敬太祖期的重刑,這也無可厚非,並無過激之處,偶爾提到一些人浮於事,冗官之弊病,想想反而切中實際,頗有見解,為官期間必然是沉下心幹過的。
這段時間覃慶到處捉人,如果他織罪成了,鐵證在前,皇帝看到也不會有懷疑。可誰讓葉謙有個好女兒,有幫還未相認的世侄在為他忙前奔後,把覃慶的構陷都抹平了。
“去把覃慶叫來。”皇帝將案卷一摔,說道。
覃慶垂手站在階前,憋著背上的冷汗,在心底痛罵王隱,到底是如何做的手腳,他分明都安排停當了。
“此事微臣並不知曉,下頭卒子報上來時,微臣也不敢相信,細細分辨。”覃慶心眼極多,立刻拉出前事佐證,“想想此前還有人來報葉和之的侄子大理寺丞葉青霄私下詆譭微臣,當時微臣只置之一笑,沒將條陳遞上來,幸好幸好。”
皇帝抬起眼掃了他幾眼,怒氣按下去一點,“哦?”
覃慶顛倒黑白,將那事全都描述為自己的大度寬容。恐怕啊,要麼是個耳誤,要麼就是下頭人覺得他和葉謙不和,想討好他而為。
“微臣方才在檢點葉謙往日的詩文時,就也覺得有些奇怪,還是陛下慧眼如炬,一下便看出來了。”覃慶垂頭喪氣地道。
皇帝手指點了點桌案,並不打算因此便將覃慶如何,但想了想,還是淡淡道:“行了,此事你移給王隱吧,速速結了。”
覃慶一凜,行禮道:“是,是,也好早教葉推官回府衙。”
皇帝聽到這句話,又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葉謙錯案反正,官復原職的訊息出來,還不等葉府上下歡慶一番,天子聖諭已到了。
因葉謙博學善斷,深沉有德,特超擢為大名府通判——原來的通判尤極,調去淮南做轉運使了。
聖旨一下,大名府乃至全京師的人都震驚了。
能夠在覃慶的瘋咬下,全身而退,甚至被陛下優待,特加超擢,一躍升為大名府通判這等要職……你說他的背景只是一個致仕了的侍郎父親,和做著鹽鐵副使的兄長?還不如猜測一下他的運氣到底有多好吧!
葉謙本人也幾近無話可說,他只想著馬園園會幫他脫罪,但升官他真夢也沒夢到過,就算女兒那天提及因禍得福,他也當是安慰罷了!
葉謙的異於常人的好官運似乎一下子,從大名府就傳揚到了全京師。
……
唯一愁雲慘淡的,大約就是二房。畢竟覃慶還不至於為此發愁,至多不快。
葉謙這一超擢,何止是升官那樣簡單,證明他徹底入了今上的眼。有賴於本朝官制複雜,官員品階與差遣分開計較,六品以上便有資格做宰相了,相對品階,更重要的是實職。只要得到賞識,從一介知縣一飛沖天都有可能。
葉謙只往上提了一品,但他的實職已是大名府通判,與府尹共治大名府!
以大名府的特殊,這是實實的簡在帝心。往前看,三司使、宰執,大多高官都知過大名府。便是尤極這樣穩穩當當的,不也外放了轉運使。
從以前到現在,葉謙和葉訓品階上差得還不算多,可從實質上,已經無法同日而語了。
葉訓:“要過重九了,老爺子說都去園子裡慶賀,把你也帶上。”
慶賀什麼,非但是慶賀重陽節,踏秋賞景,更是要為葉謙這飛速升官歡慶。
“帶上我做什麼,我才不去!”白氏伏在枕上哭了一遭,三房的地位變高,無形中她不就更低了,難道要她去伏低做小麼。
葉訓也惱怒得很,“好了,你當我開心去看老三那張臉麼。”
誰知道老三這都能安然無恙啊——他出事時葉訓也擔心,畢竟都是葉家人,但葉謙逢凶化吉,甚至升官,他又難受得慌了。
葉訓幽幽道:“老三少說還當得兩年通判,小兒年紀到了,明後年還參不參加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