潰了下去,渾身都在顫抖,張開嘴大口大口呼吸,哽咽:
“陸持。。。 。。。我求求。。。 。。求求你了,殺了我。。。 。。。殺了我,我就不該活。。。 。。。著的,我該和孃親。。。 。。。一起去死的。。。 。。。我為什麼。。。 。。。為什麼要活著,我。。。 。。。我該去死的!”
最後一句猛然拔高音調,歇斯底里,“陸持,讓我去死好不好。。。 。。。”
在過去十幾年的生活裡,很多人匍匐在陸持的面前求過各種各樣的東西,卻獨獨沒有一個人在他面前求死。
一個人究竟絕望到什麼程度,才能連死亡都不懼怕?
陸持低頭看面前的女孩,半張臉頂著個巴掌印,都是淚痕,頭髮凌亂,哭得喘不過氣來。很醜,弱小到不堪一擊,卻讓他心生出不該有的憐憫來。
萬嬤嬤在外頭就聽見兩個人的爭執聲,拿著漆花案託進來時仍舊嚇了一跳,看著世子爺陰沉著張臉,估摸著沈姑娘到時候又要吃些苦頭。
誰知道陸持看到她之後,只是轉身,沉聲吩咐,“替她收拾一下。”
失去支撐,小姑娘順著桌子跌坐在地上,一點點地將自己的手腳蜷縮起來,整張臉埋進膝蓋裡,雙肩劇烈地抖動著,偶爾洩出兩聲隱忍到極致的哭聲。
到底只是個半大的孩子,哭起來也是讓人不忍心。萬嬤嬤將東西放在桌上,蹲下身將小姑娘摟在懷裡,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她的肩膀。
幼年的記憶被喚醒,眼中的熱淚更甚,仍舊不肯發出一點聲音。
萬嬤嬤嘆了一口氣,柔聲寬慰著:“好好的想要尋死做什麼,這人死了,萬事皆空倒是便宜,就剩活著的人在牽掛。一副棺材裝著,多年後塵歸塵,土歸土,活著的人也不記著你了。”
她像是回憶起什麼,“你們這些年紀小的,不知忌諱地亂說。等你到了老奴這個年紀,半隻腳都邁進棺材裡就知道了,這人啊,活著比什麼都值當。”
屋子裡一陣寂靜,過了好半晌,才能聽見小姑娘細啞的聲音,“可像這般活著,又有什麼意思?”
萬嬤嬤見她說話,懸著的心才放下來些,抬起小姑娘的手要將她扶起來,只是說:“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眼前不如意了,總不見得一輩子都不如意。”
作者有話要說: 新年快樂,2019年,爭取寫三本
第21章
這句也不知沈棠有沒有聽進去,當天晚上就發起高燒,一連燒了幾天都不見得好。
半大的小姑娘倒在錦被裡,兩頰通紅,陷入一個醒不來的夢魘裡,間歇地哼著不成調的話,也沒有人能夠聽得清。
陸持讓人拿自己的牌子去請陳大夫,陳大夫也只說是感染了風寒,開些尋常的方子。只是提了一句,“這姑娘心思重,心病還是要心藥才能除去的。若是一直病下去,就算日後治好了,也怕成了個痴傻的人。”
沈棠有什麼心病,她心心念念想回到自己小姨的身邊,他肯放的?
自然是不願,畢竟沈棠於他而言,還有些用處。可真若是痴傻了,周雲那邊也不好交代。他坐在玫瑰椅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在桌子上輕點,盯著榻上燒得糊塗的小姑娘,眸色漸漸深沉。
晚間沈棠醒過來一次,病了許久,身子都是發軟的。她側過臉想喚人進來,卻意外地看見一個不想看見的人。
他閒散地坐在那裡,矜貴清冷,如玉的臉龐沒有一絲煙火的氣息,彷彿超脫於三界之外,冷冷地俯視,看著螻蟻掙扎種種。
眼眶又熱了一次,她連忙閉上眼睛,轉過頭去,不願說話。過一會就聽見響動,有人走到床邊,坐了下來。
長指解開盤扣,不可避免地碰到頸間嬌嫩的肌膚,她沒由來地覺得噁心,胃裡不停地翻湧。最後還是忍不住,揮開少年的手趴在床邊,一下一下地乾嘔著。
她這幾日都沒有用過飯食,什麼都吐不出來,這樣才是頂頂難受的。
“呵,這就是受不了?”少年的喉間溢位一聲輕笑,伸手捏住的她脖子後面的那塊皮肉,如同草原上的惡狼尋到自己的獵物,斯條慢理地將獵物逼到死處,“以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你最好愛惜了這條小命,折騰來折騰去,難受的不過是你的小姨。”
他俯身,湊到小姑娘的耳邊,灼熱的呼吸噴灑在那塊裸露的肌膚上,語調緩慢得像是在執行凌遲之令,“要是你小姨盼著你回去盼了這麼的久,結果得到的只是一具屍體,想想,她的臉色該會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