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直接跪了下來,卑微而執拗地磕著頭,“嬤嬤就替我通報一聲,沈棠求您了。”
沉悶的聲音在寂靜的院子中顯得格外突兀,小姑娘的額頭上很快就是一片通紅。萬嬤嬤依舊沒有多少的表情,“姑娘願意跪著就跪著吧。”
說完轉身就離開,底下的人見機將院子的門給關上。
沈棠的額頭抵著冰涼的青石板,那種濃烈到讓人窒息的悲傷襲擊來,整個身體承受,失聲痛哭出來,絕望到連活著都覺得是一種錯誤。
天上又飄起了小雪,飄飄揚揚,地上很快就白了一層。
一雙錦緞長靴忽然出現在眼前,沈棠抬頭看過去,就撞進一雙冷漠到沒有一絲情緒的眸子裡。
少年撐著一把油紙傘,整個人陷在溫暖的狐毛大氅裡,面冠如玉,清貴不減,唇邊漫著笑意,只是聲音是冷的,“你來做什麼。”
作者有話要說:
第12章
沈棠伸出手,攥住少年衣服的一角,小聲地說:“陸持,我錯了。。。 。。。你。。。 。。。你救救。。。 。。。救救我小姨。。。 。。。”
“憑什麼?”陸持冷眼瞧著,將人的手踢開,然後才蹲下身子來,與沈棠平視,語調緩慢像是針尖慢慢在沈棠的心上刺著,“你記得我之前說過什麼嗎,跑了就不要讓我找到,不然我會殺了你。你瞧瞧,你現在應該要感謝我沒有動手。”
“我錯了,我以後都會乖乖聽話的。”沈棠什麼都不想了,她只要小姨能好好活著。
臉上是淚涔涔的一片,“我再也不會逃跑了,你不喜歡我見小姨,我以後都不見了,我全部都聽你的話,能不能救救我的小姨。”
“不聽話的人我要著幹什麼。”虎口卡住女孩的下巴,逼迫她抬起頭來。
小姑娘額頭上盯著駭人的淤青,有的地方已經破皮,鮮血混著融化的血水順著白皙的臉龐下滑,襯托得紅色越發搖曳,有種凌虐的美感。
“沈棠,我給過你就機會的。”
在他要起身離開之際,沈棠不知道從什麼地方來的勇氣,整個身子都撲過去,死死地抱住陸持,就像是抱住了最後一點希望,聲音因為長時間的哭泣已經變得沙啞,又弱又小,“陸持,我會一直跟著你的,這輩子,下輩子,永永遠遠都不會離開的。”
陸持笑了,聲音揉散在雪中,越發冷了,“我憑什麼信你。”
自己還能有什麼,沈棠恨不得將自己的一顆心都掏出來給他看看。絕望之際,她忽然想起什麼,用力去扯著自己的衣襟,從裡面拿出來一個的深碧色的玉佩,攥著遞到陸持的面前,巴巴地說:“我孃親給我的,上面刻了我的八字。”
盛京民風開放,可女兒家的生辰八字是絕不能給人瞧見的。那代表著女兒家的名節,而女兒家最重要的東西也恰恰是名節。
陸持將玉佩拿過來,溫熱的還帶著女孩身上的體溫。他停頓了會,解下身上的毛皮大氅將小姑娘的身子完全裹住,一把抱起來。
油紙傘掉落在地上,他說,“沈棠,要是下次再逃跑的話,你身邊的一個個都會永遠離開,懂麼?”
身邊是熟悉的草藥的香氣,沈棠死死地攥著男人的衣襟,半天才睜開眼睛,輕聲說,“我知道了。”
心底是一片的冰涼,你看看,著兜兜轉轉一切還是回到了原點。她逃不開的。
萬嬤嬤見陸持抱著小姑娘進來倒是沒有多少的驚訝,臉上沒有多少的表情,問了一聲,“熱水已經準備好了,要不現在帶著姑娘去洗漱一下。剛剛受了凍,免得染了風寒。”
陸持沒有說話,抱著人直接去了淨房,將人放在春凳上之後才轉身離開,只是交代了萬嬤嬤,“她腿上受了傷,麻煩您多注意些。”
萬嬤嬤挑眉看了他一眼,顯然對這句話是有些意外的,回著,“老奴知道了。”
以前在聽松院的時候,萬嬤嬤也曾經照顧過沈棠一段時間,很快替人將身上的衣服脫去,就看見兩個膝蓋已經是一片血肉模糊,瞧不見一塊好肉。要是放在之前,她興許還會心疼些,現在卻覺得這是沈棠該吃的苦頭。
沈棠的雙親離世之後,很長一段時間都是寄居在別人的府中,察言觀色的本領是極強的。敏銳地察覺到萬嬤嬤的不高興之後,也不敢說話,一聲不吭地仍由人替自己洗漱。
只是在最後抱她出去的時候,她小聲地問了一句,“嬤嬤是不是討厭我了?”
“姑娘想多了,老奴不過是個下人罷了,哪裡說得上討厭或者喜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