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都是雀躍的,這天地煩心種種,皆不如這一碗冒著熱氣的糖水來的真切。
沈棠生出幾分羨慕,連連看了幾眼,也不知前面的人停下,直直地撞了上去。抿唇問,“怎麼了?”
“想要?”陸持略微抬頭,看著老嫗的方向,示意。
她被這突然的一句話給嚇著了,脖子上的傷口還是痛的,萬萬不敢去猜陸持是不是突然發了善心。搖了搖頭,小聲地咕噥著,“沒有。”
許是聲音太小,陸持聽差了,在她的手心放了一小個裸銀,“等你半刻鐘。”
掌心是溫熱,她盯著碎銀子半天,又是一陣心驚膽顫,生怕這又是個什麼陷阱,等她買回來之後,少年便會掐著她脖子,將滾燙的糖水灌入她的嘴中。
這樣的事情他絕對做的出來,沈棠都是篤定了。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陸持微眯著眼睛打量,面上依舊是清冷的,沒有多少的表情。卻在下一刻覆住小姑娘的手,牽著她目不斜視地往前面走去,彷彿自己做的是再自然不過的一件事情。
傳聞中伯恩王府的世子爺身體孱弱,可一雙手卻大的過分,能夠將小姑娘的手完全包裹住。雖養尊處優,可掌心有一層薄繭,遠遠比不上姑娘家的嬌嫩。
沈棠下意識地要掙脫,手指才握了拳頭,又忍著噁心沒有掙脫。左不過就是半會功夫,忍忍便是。
來買酒釀元宵的多是稚童,或是那富貴家的哥兒小姐貪嘴,遣了丫鬟過來。兩個人往那一站,不說通身的富貴,就單單是容貌都是尤為打眼,一看就是高門大戶裡出來的大人物。
有些人就是站在那,不言不語,渾身的氣度就讓他人避讓三分。
老嫗嚇了一跳,雙手無措在圍布上擦著,試探一聲,“少爺小姐可是要嚐嚐新鮮?”
“給她一些。”陸持應了聲。
“唉,好好好。”老嫗臉說了三聲好,從挑來的擔子裡取出削好的竹節,用清水灌洗了幾次後擦乾水煮,手執長勺在冒著熱氣的木桶裡攪和了兩下,透明鼓漲的圓子翻騰兩下,冒著白霧被灌到竹筒裡,只是溢位來的香氣不斷地勾著饞蟲。
稚童是最不知事,睜著小眼睛眼巴巴地瞧著,一齊湧過去,圍著老嫗嘴甜地叫著人。老嫗被纏著答應多給添半勺的糖水,一群小蘿蔔頭才安靜下來。
沈棠瞧著,不知怎麼就想到以前在家時,她和丫鬟們纏著教養嬤嬤要出去玩鬧的場景,大抵也是這般的,不由地笑了出來。
“沈姑娘!”
忽然聽見有人叫她,笑容還未收斂,疑惑轉頭。
身後是萬千燈火,是湧動人群,是遠處長風。小姑娘一雙鳳眼水生生地向上挑著,嘴角牽起一個溫柔的弧度,笑如三月桃花繁盛,謝正辭突然就臉紅起來,莫名地不敢去看沈棠的眼睛。
和他同行的還有長兄謝正靖和長姐謝瓏。謝正靖和陸持交情匪淺,兩個人相□□頭示意也算是打了招呼。謝瓏是華陽公主的獨女,自幼嬌慣,性子也養得乖張,可偏偏生了一顆玲瓏的心竅,行動舉止皆是挑不出錯,在京中貴女里名聲素來是好。
先前謝正辭向她打聽過的沈棠的事,彆彆扭扭地要她去央了孃親,將持表哥院子裡的丫鬟要過來。這原本不是什麼大事,可她尋了人一問,原來自己弟弟看中了給持表哥沖喜的姑娘。莫說這姑娘日後前途如何,都是半隻腳踏進持表哥房裡的人。若真是開口,那就是兄弟兩為了個黃毛丫頭有了齟齬,那就真的成了個笑話。
她是個護短的,自家弟弟不忍去說,將所有的責任都歸到沈棠的頭上。現在細細看了小姑娘的模樣,越發篤定是個不安於室,不由輕視幾分,都做好了讓別人下不來臺的準備。結果瞧著自家弟弟呆傻的樣子,不由氣悶,偷偷在他胳膊上將內側的軟肉捏了一圈,美目怒睜,“見到表哥都是不說話的,等我稟了孃親,定是有你好果子吃的。”
謝正辭回過神,不情不願地打了聲招呼,眼睛就看向了沈棠,熱忱地說著:“你也是來看花燈的麼?且說說你喜歡什麼樣子,我帶你去挑幾個好看的。”
陸持挑著眉,眸色冷了幾分,周圍的溫度都降下去幾分,嘴角勾著,嘲諷,“我竟不知你什麼時候這樣熱心了,俞顯那倒是缺人的,你不若去幫襯些。”
俞顯城外駐軍的統領,管的是十萬大軍,手下更是能人云集。謝正辭想要去他營中許久,每每被他揍得灰頭土臉扔了出來,還被別人笑話了不少回。
現在被揭了短,一張臉被漲得通紅,半天反駁不出來一句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