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開蒙,這半年來又被撥在小五姑娘趙蕊那頭替她訓練新的武侍。
原本她是要待小五姑娘那頭的事結束後就繼續回徐蟬跟前的。小年過後趙澈請得徐蟬同意,直接將雙鸝派做徐靜書的近前隨侍; 貼身保護她的安全。
雙鸝穩妥將她護在身側; 謹慎替她擋開太過靠近的陌生人。
“考官的考場為何會設在光祿府?這附近的路本就窄,人一多根本轉不開。”
雙鸝自不知徐靜書為何如驚駭,只以為她是考前緊張; 便隨口說些閒話助她鬆緩心神。
徐靜書清了清嗓子,勉強笑答:“因為若此次考中,會有一個‘候任試俸’期,候任試俸的新官員是歸光祿府管的。”
大周的光祿府是在前朝光祿寺基礎上,將“郎中令”及內衛再行合併而成,職能與前朝大不相同。如今這光祿府不單轄金雲內衛負責內城防務,也集中了為皇帝謀事的四大夫及議郎謀臣,還要負責管理“試俸候任”的官員們。
雙鸝小心地護著她,邊走邊笑:“我還以為考中了就能立刻上任呢。原來竟也像我們做武侍一樣,先得有個‘試訓’?”
“對呀,可不都一樣麼?”徐靜書應著她的問題,那種忐忑的緊繃果然鬆緩不少,“此次京中招考擬取百人,可同一時間哪會空缺這樣多官位?我看往年陳例,若運氣好的話,最多也就前十幾人有機會立刻上任,剩下的人都在光祿府候著。期間會有更多的教導和考核,等各部出現官位空缺時,再根據光祿府這頭的考核記檔來量才選合適的人去上任。”
雙鸝聽得有些好奇,便多問兩句:“這兩年考一回,每回都塞近百人在光祿府候著,那十年八年過後,光祿府不就人滿為患了?”
“不會的。試俸期間會有許多考核篩選,若出了差錯就要從候任官名單裡除名,自回原籍,找機會重新再考或謀別的出路。”徐靜書笑答。
“天,這真是翻過一座山又有一道坎,”雙鸝嘖舌搖頭,“這麼多人來考,就取前百名,而且進了百名也不能保證最終真能上任,嘖嘖。看來讀書做官也不是輕鬆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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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來看稀奇的百姓太多,負責外城防務的皇城司怕出現踩踏或旁的意外,便派了幾隊皇城司武卒前來協助維持考場周邊秩序。
皇城司衛戍在離光祿府牌坊還有兩個街口的位置就設了關卡,應考者在此排成長龍,憑官辦或私家書院、講堂、庠學所發放的結業名牒,以及州府以上學政官落印的“允准投考”公函依次入內。
雙鸝不是應考者,將徐靜書護送到此處後就只能止步。
放開雙鸝的手後,徐靜書心頭不安又起。
有的人就是這樣,身上受過重創的傷痕容易癒合,心中無形的傷口卻未必。雖也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看似淡忘,表面看來與常人無異,但只要那些可怖的舊事忽然又起風聲,就肯能不自主地有些過激的反應。
她在府中關了三個多月未見生人,今日滿目全是陌生面孔,也不知這些人裡會不會混著尋找當年“藥童”的歹人,難免有些懼怕。
顫巍巍排在隊伍後頭,徐靜書強令自己挺直腰背不要團身畏縮,可手腳卻止不住發抖。
關卡處有皇城司武卒們在驗看結業名牒與投考公函,一名身著皇城司低階武官服的青年男子站在旁邊,以銳利的目光不著痕跡地打量每個人。
等輪到她在關卡處遞交結業名牒與投考公函時,那名武官舉步行過來,抬手攔下武卒,親手接過徐靜書的結業名牒與投考公函。
前面的人都是由武卒驗看這兩樣東西的,徐靜書不明白為什麼輪到自己就有了“特殊關照”,簡直緊張到頭皮發麻,抖得愈發厲害了。
“你抖什麼?心虛?”男子似笑非笑地抬起眼。
徐靜書心知這時不能迴避他的眼神,否則很容易被誤會夾帶了什麼打算作弊。
她強撐著猛跳的眼皮,訥訥道:“第一次考官,緊……嗝,張。”
那人與她四目相對半晌,又以目光上下打量了她周身。嚇得她趕忙原地蹦了兩下:“沒…帶不該帶的東西,真的,嗝。”
說完,大氣不敢喘地覷著對方,臉都憋紅了。
“嗯,看出來了,”那人認真頷首,“問一句就嚇得打嗝兒,想來也沒有作弊夾帶的膽子。”
說著,將兩件東西還給她。
徐靜書鬆了一口氣,又開始打嗝兒了。
她有些尷尬地紅了臉,雙手接過自己的名牒函件,正要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