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略說幾句閒話,楊嫂子便痛快的給胭脂結了錢。
“還是老規矩,帕子算四十文一條。恰逢佳節,走門串戶的多,女眷們搽脂抹粉的回數難免也多,外頭一應胭脂水粉都貴了,這茉莉粉最近十分緊俏,漲價了呢,嫂子也不貪你的,一罐比原先多算十文罷,便是六十文,一共是一千五百四十文,你是要銀票子呢?還是銀角子?”
大慶朝一千文算一吊錢,一千兩百文是一兩,這一回一口氣入賬一兩多錢,就算扣了成本也能賺個七八百文,實在是叫胭脂整顆心都跟著活泛了。
有了這些錢,即便後面茉莉粉沒了,她也有底氣去購買其他製作胭脂水粉的材料了。
胭脂想了一回,道:“勞煩嫂子給我兩個五六分的銀角子,其餘幾百錢都換成銅錢吧。”
她還要買些東西,換成銀票子反倒不方便了。
楊嫂子去櫃檯上給她找銀子,一邊忙活一邊笑道:“等會兒可去瞧誰呢?不買些什麼東西過節嗎?”
說完,還有些曖昧的衝胭脂眨了眨眼睛。
這姑娘長相身段實在出色的很,不過十五歲就長得十分嫵媚動人,發黑如墨膚白勝雪,一雙大眼水光盈盈,好似會說話。挺巧瓊鼻兼嫣紅小嘴兒,難得一口牙齒也如編貝,又白又齊,斷不似尋常人家能養出來的嬌娃,也不知日後哪個有福能得了去。
胭脂面上微紅,倒比搽了粉還動人,引得楊嫂子越發笑個不住,又愛不釋手的輕輕掐了一把,“瞧瞧這小臉蛋兒,又白又嫩又細又滑,比那王家鋪子裡的豆腐還要美上幾分哩,哪裡需要搽胭脂?”
胭脂捂著熱辣辣的臉衝她啐了一口,雙目水波盈盈,“嫂子真是的,沒個正形,都叫人不知說什麼了。”
頓了下,又道:“不過我倒真想買些個月餅,嫂子可知哪裡用料實在麼?”
既然是團圓節,說不得要吃些月餅的,再者她也想送些給弟弟的義兄,好歹是個意思,不然總是不放心。
“這個我在行!”楊嫂子最是個熱心腸的,聽了這話當即拍了拍胸膛,又高聲招呼小夥計看店,“走,我帶你去,街角拐過去的孫婆婆糕餅鋪子最是實在講究,難得價錢也實惠。”
胭脂推辭不過,千恩萬謝,果然跟著楊嫂子去了孫婆婆糕餅鋪。
因要過節,那糕餅鋪子便停了幾樣平時賣得不大好的點心,專心做月餅,在櫃檯上大大小小擺了幾十樣,方的圓的,紅的白的,肉的素的,著實叫人挑花眼。
人有些多,楊嫂子知道胭脂面嫩,便帶著她擠過去,又低聲傳授經驗道:“她家火腿雲餅最是鹹香可口,只是略有些貴,要八十文一斤,不過倒也實在,並沒多少賺頭。再有玫瑰、桂花、菊花餡兒的,很得那些個太太小姐的歡心,十分體面,若要送人,這兩樣最使得。”
胭脂點頭,回道:“給我弟弟一斤,最近他拜了個義兄,說不得也與他兩斤,就要那火腿雲餅吧。”
楊嫂子也說是,又道:“還有那紅豆、綠豆、棗泥、栗子,都磨得十分細膩,也很可口,買幾個嚐嚐也好。”
她身架遠比一般婦人胖大些,往裡進的時候難免惹人不快,胭脂便搶著賠不是,而對方往往見她這般嬌豔模樣,先就心軟了,也不忍苛責,是以兩個人很快就到了櫃檯前頭。
孫婆婆糕餅店開了少說也有六十年,幾代掌櫃都甚是大方,如今也都將各色月餅切成小塊,都放在瓷盒裡供人品嚐。有許多愛貪小便宜的人專門過來蹭吃,他們也不介意。
今日出門招呼的是個十七八歲的機靈小夥子,一看胭脂容貌,身子骨先就酥了半邊,不自覺堆起滿臉的笑,熱情的招呼她品嚐。
胭脂還有些不好意思,見大家都吃,這才道了個過,略嚐了兩樣,果然皮薄餡大,清新不膩人。
見她面露滿意之色,那小夥計越發得意,當即滔滔不絕的說起來,“姑娘,您儘管放心,本家乃是幾十年的老店了,斷不會做那等坑人的營生,您只管吃,保準吃了還想吃。”
胭脂莞爾一笑,嫣然無方,恰似塘中一支清荷亭亭玉立,衣衫陳舊也難掩天然一段姿色,倒把好幾個偷瞧她的人看得呆了。
她點點頭,略划算一下,“也好,勞煩小哥,幫我挑那火腿雲餅三斤,不,四斤吧。綠豆的也來一斤,各自包起來。”
這麼一來,三百多將近四百文錢眨眼功夫就沒了,偏偏沒有一文錢能吃到她嘴裡。
那小夥計十分殷勤,麻利的包好了,又露著一口雪白的牙齒,多給了一個玫瑰餡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