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時辰後,胡大進入了那間專門用來沐浴洗澡的房間。此時,房內熱氣騰騰,倒是讓人感覺有了幾分暖意。胡大一邊用手揉著後頸,一邊往水池裡走去。突然,他感覺好像有什麼人在背後看著自己。猛地一回頭,除了那些繚繞的水汽之外,什麼都沒有。
胡大用力的捏了捏脖子,沒有看見那團緊貼著自己後腦勺的頭髮輕輕一動了一下。跟著那團頭發散開,露出一隻滴溜溜轉著的眼睛。
胡大鬆了口氣,脫了衣服,走進水池裡。下人們辦事很妥帖,這水溫是剛剛好的。溫暖的水沒過身體,舒暢的感覺自毛孔傳遞到心裡,感覺身體都變得輕飄飄起來。偶有小廝進來,往水池裡重新加入熱水,房間裡的霧氣也就越來越濃。
搓洗過身體,胡大忽然想起自己的頭髮來。想了想,拿起旁邊的皂角泥,搓到了頭上,正想要認真的搓洗一番,突然後腦處一緊,跟著多出一隻手來。
胡大有些心慌,他低頭看向水中的倒影,只可惜水面上也是一團濃霧,什麼都看不真切,他驚慌失措的想要將自己頭上多餘的那個東西拿下來,但那隻手卻紋絲不動,甚至還有意的在搓洗著他的頭髮,一邊搓洗,一邊嘿嘿的笑著。
“胡福!胡福!胡……胡福!”
胡大一邊在水裡撲騰,一邊大聲喚著胡福的名字。胡福本站在門外與旁邊負責打水的小廝閒聊,聽見胡大滿帶著驚懼的聲音,也顧不得什麼,就與那名小廝一同衝了進去。
映入胡福眼中的情形是,他的主子,胡家大宅真正的管事者,此時正光溜溜的在水池裡驚慌失措的大叫大喊,更是毫無形象的使勁甩著自己的頭。
“爺!爺,您這是怎麼了?”
胡福很想笑,但是身為奴僕,他知道自己這個時候應該做什麼,於是強忍著笑意,做出一副同樣驚慌失措,甚至滿目擔憂的神情來。
“頭……我的頭……我的頭上有一隻手!”
胡大抓住胡福,驚慌的喊著。
“手?頭上的——”胡福看了一眼胡大的頭:“可是爺,您的頭上除了頭髮,什麼都沒有!”
“你說謊,剛剛明明就有一隻手!”胡大怒視著胡福。
“爺您先別急!”胡福一邊安撫著胡大,一邊衝旁邊還拎著水桶的小廝吩咐:“還愣著做什麼,趕緊去給爺找面銅鏡過來,要大的那種,清晰的,能夠照清晰爺頭上東西的。”
拎著水桶的小廝應了聲,忙又拎著水桶跑出去找銅鏡去了。
胡福小心翼翼的觸碰了一下胡大,試探著問了句:“爺,您興許是累了,出現了大夫們經常說的那種幻覺。要不,小的扶您上來休息一會兒,您看如何?”
胡大的眼神,瞬間又剛剛的憤怒轉為虛弱,他神情渙散的點了點頭,將手遞給了胡福。
“我的頭上當真什麼都沒有?”
“爺說笑呢?您這頭上還有頭髮不是。除了頭髮,別的什麼都沒有,小的這眼神,您還不信嗎?”胡福伸手扶住胡大,或許是因為房中霧氣太濃的關係,剛剛一個恍神兒間,他竟覺得胡大頭皮下有個東西蠕動了一下。可等他再仔細看時,那頭髮又變的與平常沒有什麼分別,甚至,他還藉著機會,偷偷的觸碰了一下胡大的頭皮,可除了觸手的溼氣與皂角的滑膩感之外,什麼都沒有。
銅鏡拿來了,胡大對著鏡子左瞧又瞧,前看後看,除了覺得自己前頭的頭髮越來越少,後頭的頭髮偏多之外,旁的倒是沒有瞧出來什麼。
胡大對著銅鏡,指了指自己的後腦勺,“胡福啊,你覺不覺得爺這塊兒的頭髮有些奇怪。爺最近老覺得這後面兒沉的慌,你說是不是因為這頭髮太重的緣故。”
“爺後頭的髮量的確比前頭的多些,不過這也都是正常的,說明爺是富貴人。”胡福是個聰明人,他知道胡大不會輕易問他的話,若是問了,肯定是自己內心有所疑慮。這個時候,他若是出了主意,倘若將來有個什麼,胡大少不了要拿他開刀,所以輕飄飄的,四兩撥千斤的將話給繞回去,還順帶著恭維胡大一番,才是一個做奴才的最好選擇。想到這裡,他低頭,用眼角的餘光往銅鏡裡一瞟,說了句:“這身體髮膚雖受之父母,但爺不是常人,若爺真覺得這頭髮累贅的慌,倒是可以請個人過來看看。”
請個人,請的自然是那修頭髮的人,至於胡大這頭髮是剪是留與他胡福無關,就算將來胡大因為這頭髮遷怒什麼人,被遷怒的自然也是那個請來的人。
胡大看著自己的頭髮想了想,“既如此,那你就——”
這後面的話尚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