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廚房裡,火苗燃了起來。雖畫像還有掙扎,可礙於殷元的煞氣,那畫中的女鬼,也無可奈何。瞧著火燃的差不多了,殷元費力的抱起畫軸,將它丟了進去。當然,為了防止這畫逃走,他也釋放了許多的煞氣出來,擋在灶臺四周。
常泰在一旁看著,雖見這畫軸幾次到了火口又掉出來,也沒有起疑,以為不過是殷元力氣小的緣故。幾番嘗試之後,那畫終於被殷元丟進了火中。先是灶臺中的火一下子旺盛起來,火的顏色也越變越深,最後變成血一般的紅色。跟著那火焰鑽出了灶臺,殷元原本睨了雙眸看著,卻被常泰一聲:“小心!”給推到了一旁。
血紅色的火舌蜿蜒而來,撩著了常泰的背,他慌忙丟下自己的外衫,將殷元抱起,緊緊的護在懷中。刑如意和狐狸見狀,也顯了身。
“常大哥,殷元,你們沒事吧!”
“孃親放心,殷元沒有事。”
“我也沒事!”常泰說著,轉身,看向灶臺。裡頭的火,不知何時竟熄滅了,連帶著小廚房裡的燈燭,也跟著一晃,熄了。此時,除了窗外冷白的月光之外,再無別的光源。
小廚房裡很暗,黑暗中又夾雜著一股冷意。刑如意警惕的掃著四周,她知道,畫被殷元燒了,那個女鬼將無處藏身,她就躲在眼前的黑暗之中。
果然,那股冷意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她開啟鬼目,看見一張與畫像中一樣模糊的臉。再細看,發現並不是那張臉模糊,而是在女子的臉上,覆蓋了一層什麼東西。女鬼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冰冷的感覺也隨之深入骨髓。
“別怕!”狐狸在刑如意的耳畔輕輕說著,刑如意這才留意到,這隻狐狸不知道什麼時候竟又隱身了。
說話間,女鬼已經撲了過來,與旁的鬼不同,她既不撓你,也不抓你,更不會惡聲惡氣的說要殺了你或者是吃了你,而是直接的,那麼輕飄飄的飄了過來,然後口對口,鼻對鼻,眼對眼的緊緊貼在刑如意的身上。
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身體,也變得越來越冷。
刑如意在心裡拼命的咒罵著狐狸,右手努力的掐起一個鬼訣。可是,太冷了,渾身又溼黏黏的,讓她的手指都變得木起來。就在這個時候,刑如意聽見女鬼細若遊絲的聲音,她說:“這樣的死亡方式,好嗎?”
“當然不好!”刑如意狠瞪女鬼一眼。眼神剛飛出去,就被一張薄薄的宣紙阻隔。跟著那宣紙,帶著厚厚的水汽,覆在了她的臉上。原來,喘不過氣來,是這般的難受。大腦缺氧,一片空白,眼前卻是越來越黑。
當刑如意以為自己又要去陰曹地府找黑白無常聊天,崔府君下棋的時候,呼吸瞬間暢快了起來。她睜開眼,見小廚房裡已經恢復了光亮,殷元和常泰圍在她的旁邊。
“我怎麼了?”刑如意問著摸了一下自己的臉,仍是溼漉漉的,看來,剛剛所經歷的一切都並非她的錯覺。“狐狸呢?那隻該死的狐狸呢,為什麼不出來救我?”
“爹爹說,若是不讓那個女鬼上了孃親的身,就不好出手捉她。”殷元蹲下身子,一雙胖乎乎的小手託著下巴,兩隻燦若星辰的大眼睛,不停的眨啊眨的,眨的刑如意感覺有些晃眼。
她用手半遮住眼睛,問殷元:“你爹爹呢?”
“喏!”殷元挪開小半個身子。刑如意往殷元后面一看,果見狐狸手中捏著一個什麼東西。
“女鬼?”刑如意問。
殷元點點頭,又指了指身旁的常泰:“爹爹說了,跟原本附在常叔叔身上的是同一個。”
常泰覺得自己喉嚨有些堵的慌。雖然,他已知這個世間是有鬼神的,也曾見過鈴鐺幻化出來的人,可再一次面對時,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最讓他覺得不可思議是殷元,這個小小的孩童,在面對如此恐怖的情形時,表現的竟比他還要鎮定。彷彿,這一切他都習以為常。也是到了這一刻,他才真正的明白,他與如意,原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所以,如意才會遇上殷臣司,才會愛上殷臣司,也只有殷臣司,才是這世間最適合如意的那個人。
想明白了,心裡也就坦然了,可心裡坦然了,也變得空了。
他看著如意的眼睛,沉默半響,卻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
“常大哥,你怎麼了?”刑如意看見常泰的臉色有些異樣,隨即問道:“莫不是剛剛那女鬼也上了你的身?”
“不!沒有!”常泰找回自己的聲音,“如意你呢,還好嗎?”
“當然不好!這鬼居然敢上我的身,找死呢!”不提還好,一提,刑如意的暴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