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欲發,難受的讓他有些發狂。可當時的他,居然硬生生的給忍住了。
他孩子般的蹲下身子,側著頭,用喜稱緩緩挑開她的蓋頭,而她那時也正嬌羞的垂著臉,四隻眼睛就那麼猝不及防的相遇了。慧孃的眼睛很美,美的就像是天上的星辰,而她因為錯愕微微張開的小嘴,也像誘人的花瓣一樣,等待著他的採擷。
他就那麼傻兮兮的蹲在原地,看了她許久,直到她用擔憂的目光看著他,輕輕的問了句:“相公,你餓了嗎?”他才驚覺,自己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竟在舔食唇瓣,就如同餓了多日,發現獵物的垂涎者。
“是的,餓了!”他笑著回答,欺身而上,終於大著膽子吻住了她的嘴唇。他的妻子,原來竟要比他想象中還要甜美的多。只可惜,浪漫的洞房花燭夜,總會有這樣或者那樣的意外出現,他才要光明正大行使自己做夫君的權利,破舊的屋門卻被人敲的震天響。
他被人喚出去敬酒,喝到半醉時回來,卻發現屋中除了他的新娘子之外,還整了幾樣熱乎乎的飯食,有醒酒的湯,有暖胃的面,還有兩盤清新的小菜。她侷促的站著,喜服尚在,袖口卻被高高挽起,露出兩隻剛剛清洗過,還帶著水氣的蔥白小手。
那一瞬間,他突然有了想要流淚的,暖暖的感覺。他甚至在心中暗暗起誓,此一生一世,無論貧窮富貴,絕不會辜負眼前嬌滴滴,善良可人的小妻子。
誓言猶在心中,妻子卻換做他人,王彥行自己都沒有想到,才短短几年,他就做了負心漢!十年寒窗苦讀,一朝金榜題名,他不是不想給慧娘過好日子,也不是不想當一個好官,而是事在人為,很多的事情上,他也身不由己。
長嘆一聲,他翻身躺倒在一旁,頭正好枕在銀杏葉製成的枕頭上。一股清香入鼻,他合上了眼睛。王夫人原本是嬌羞的閉著眼睛,卻忽然感覺身上一輕,再睜開時,正好瞧見王彥行閉眼的動作。她輕聲安慰著:“沒什麼的,老爺近日多有奔波,體力不支也是有的。等明個兒,我讓冬春給老爺備下些養身的東西,補一補就好了。”
“有勞夫人了!”王彥行說著,翻了個身,背對著王夫人,睡了!
興許是那銀杏葉枕頭起了作用,王彥行這一覺難得睡到天亮,只是夢中滿滿都是他和慧孃的那些過往。以至於他醒來時,人仍有些恍惚。
第二日、第三日……第七日,原本美好的夢境漸漸變了,終於他看見的慧娘再不是剛剛成親時的模樣,而是衣衫襤褸,滿目焦黑,懷中抱著一個枕頭,向他連連問著:“相公為何不要慧娘?為何不認我們的孩兒!”
他在夢裡,一步步後退,卻是張著嘴巴,什麼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慧娘似乎惱了,她將手中的枕頭惡狠狠的丟向他,說:“既然相公不要我們的孩兒,那慧娘也不要了!”
他下意識的接住,卻發現那枕頭裡藏著一個孩子,白白的腦殼,細長的腿腳,竟是一副骷髏架子。
王彥行驚叫一聲,自噩夢中醒來。
狐狸坐在房頂上,對著月光輕輕的搖了搖頭:“這王彥行也忒不中用,竟比我預想中的還要早醒,可惜了我精心編制的夢境!”說罷,化作一道白影,往如意胭脂鋪的方向而去。
王夫人也被驚醒過來,她一邊用手揉著眼睛,一邊問王彥行:“老爺這是怎麼了?怎麼聲音如此嚇人!”
“沒什麼,只是做了一個噩夢!”王彥行說著,又躺了下來,可眼角餘光一轉,看見那枕頭時,又瞬間彈跳起來,手忙腳亂的將枕頭丟出窗外。
王夫人看著,一臉的蒙圈兒!
“老爺這是做什麼?好端端的枕頭,怎麼就扔掉了!”
王彥行嘴唇喃喃著,說:“那枕頭,是慧孃的!”
“慧娘?老爺你莫不是回鄉情怯,竟想起了你那被休離的前妻?”王夫人言語間隱含著一絲怒意:“只是請老爺在發瘋之前弄清楚,這枕頭,是為妻不辭辛勞為你求來的,而不是你那什麼前妻。老爺若是瞧不上,不使就是了,這扔出窗外又是何意?冬春!”
“夫人,冬春在!”
“把那銀杏葉的枕頭給我撿回來,老爺心裡掛念前妻,不願意要,夫人我自個兒枕就是!”
說話間,緊閉的房門被推開。丫鬟冬春,抱著那隻銀杏葉的枕頭走了進來。
一瞧見那枕頭,王彥行就想到夢中的情形,他眼中浮著一團懼意,可又不能不理會王夫人的怒火,於是忙轉過身,道:“夫人誤會了!我之所以要將那枕頭丟掉,是因為那枕頭有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