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也是月初,彎彎的新月高懸在黑沉沉的天上,他被帶往東宮,也是走的這條路,只有一個年邁的老太監帶著他,那時候的他弱小、惶恐,沒有一絲自保之力,全憑太皇太后替他周旋,在這深宮裡保住了他的命。
在東宮那幾年他拼命跟著嚴夫子學習文韜武略,先皇雖然封了他為太子,卻好像將他忘記了,既沒有昭告天下也沒有在朝中提起過他,他的太子之位像是紙糊的一樣,風一吹就能倒了。
他深知自己如果不能登上皇位,最後只有死路一條。
他知道戰場上九死一生,他還是去了,因為他很清楚,驅除韃虜立下赫赫戰功,是最快揚名的辦法,只要他不死,他終有一日能坐上皇位。
莊煜微微用力攥著元安的手,元安的手被勒出一道道白痕,元安卻沒有掙扎,而是抬起另一隻手輕輕覆在莊煜的手背上。
莊煜低頭看了一眼白皙纖細的柔荑,側頭看向元安,元安眼中星光閃爍。
眉彎新月,鬢挽烏雲,雙頰芙蓉掩映,晚風微起,恍若桃瓣隨風起舞,看得莊煜心口微微發熱,莊煜執起元安的手放在自己心口,這是他的妻子,會一直陪自己走下去的妻子。
元安覺得掌下的胸膛肌理健碩,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莊煜心臟的跳動,她眼睛微微發紅,她知道,在薄薄的衣裳下累累傷疤交錯,大舜戰無不勝的戰神太子,聞名三國的舜國新皇,他經歷過多少次絕境?
元安看著莊煜微微一笑:“難得今晚清閒,月色又好,咱們去遊湖吧,也不辜負這麼好的明月。”
元安要和他一起遊湖,他自然欣然同意。
元安和莊煜的手像是被黏在一起一樣,你看我一眼,我衝你笑一下,你儂我儂,也不要轎輦,就這麼手拉這手朝御花園裡的定光湖溜達去。
福旺站在原地,撓了撓後腦勺,抬頭望著瘦的只剩下一彎的新月,不都是十五十六才出來賞月嗎?
今晚這月牙兒有什麼好看的?
“福公公!”一個小內監衝福旺諂媚笑道:“小的想請教公公,陛下和娘娘遊湖,小的該準備多大的船?”
福旺面無表情,他怎麼知道?
“陛下的心思豈是我們能揣測的?大船小船都備上。”
小內監恍然大悟,忙轉身定光湖跑去,一邊跑還一邊感慨,難怪皇上最信任福公公,福公公考慮的果然周全,既不擅自揣測皇上的喜好,又能有備無患,高啊!
莊煜和元安溜達到定光湖時,湖邊停著三艘船,一艘豪華的畫舫,一艘中等大小的船,還有一葉烏篷扁舟。
福旺照著小內監後腦就是一巴掌:“笨東西!這麼小的船能讓陛下乘嗎?”
小內監忙跪下請罪:“陛下恕罪!奴才蠢笨!奴才這就帶人把小船弄走!”
剛說完小內監就爬起來,要去拖小舟。
“不必了。”
莊煜突然道:“朕覺得這艘小舟頗為幾分意趣,就這艘吧。”
福旺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忙勸道:“陛下,現在夜已經深了,這小舟只怕不安全,奴才瞧著邊上那艘畫舫不錯,奴才已經讓人在上頭備上茶點,陛下和娘娘可以一邊享用茶點一邊賞月。”
莊煜嘴角彎起一道意味不明的弧度:“朕覺得那艘小舟很好。”然後看向元安:“安兒覺得呢?”
元安沒有做過這種烏篷小舟,也有幾分好奇,便道:“我也覺得小舟比較有趣。”
莊煜瞥了福旺一眼,福旺心中一凜,不敢再勸,親自拉了船頭的繩子,恭請莊煜和元安上船。
莊煜扶著元安踏上小舟,剛踩上去,小舟就一陣搖搖晃晃,元安踉蹌一步撲在莊煜懷裡,被莊煜摟個正著。
美人投懷送抱,莊煜自然不會客氣,他的鐵臂箍住元安的柳腰,趁著元安腳步虛浮站不穩佔了好些便宜。
“娘子也太心急了……”莊煜低頭親吻元安香腮,在耳邊低聲笑道:“現在人多,娘子可得剋制些。”
莊煜是背對著岸邊的,又有廣袖遮擋,所以岸上的人只能看見莊煜扶著站不穩的元安,又低頭和元安說了幾句話,並沒有發現帝后在他們眼皮子底下膩歪。
元安粉面含春,眼眸盈盈如秋水,嗔怪地瞪了一眼莊煜。
這一眼含羞帶怯,望得莊煜心酥腿軟。
小舟雖然小了些,但是加上撐船的小太監,擠擠還能坐四個人。
福旺手裡拽著繩子對小茴道:“小茴姑娘和我一起上船伺候陛下和娘娘吧。”
小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