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腳步聲,是關安從另一個帳篷裡走出來,與蔣德並肩站在一起,看的也是郡王大帳。見片刻後帳簾開啟,陳留郡王和袁訓一前一後出來,兩個人說著話,在眾多帳篷中繞個彎兒就不見了,蔣德和關安才只得退回帳篷中。
……
輔國公今晚沒有回國公府歇息,他在陳留郡王的軍營中本就佔據一席之地,此時,在他的帳篷裡。
在他的面前,是幾個高低不等的男女。有上年紀的婦人,有精壯的男人。輔國公正在吩咐他們:“表公子的妻室就要到了,她跟著大姑奶奶的車駕。住的地兒,老姑奶奶已經把她的住處交給她,明兒一早,餘媽媽,”
上年紀的婦人走出來,眼角眉梢全是壓抑不住的笑容,是喜歡得不能自持。輔國公見她這樣的歡喜,也就笑容多起來,告訴她道:“你帶著萬家的,”又一箇中年婦人走上來,恭敬地說:“是。”
“你們帶著可靠的小子們,去老姑奶奶的房子,叫開門,召集家人們告訴了,再把房子打掃一遍,候著她過來。”
輔國公話音才落,尾意還在空中嫋嫋飄著時,餘媽媽就搶著問出來:“老姑奶奶可好不好?她一走就是五六年,”
萬家的笑著打斷她:“媽媽,走了七、八年了,”
“胡說,分明是六年不到,五年零一點兒,”餘媽媽反駁她。
萬家的也是個固執性子,扳著手指頭數一數:“老姑奶奶是那一年的七月裡,忽然她帶著表公子就不見人影,媽媽,那一年是丑牛,”
“是寅虎年才是!”餘媽媽扁著沒牙的嘴。
輔國公聽她們爭了,他也插話道:“你們都錯了,走的那一年是卯兔年,表公子十一歲,路上過了個生日,到了京裡就是十二週,走了一共七年,今年他十九歲。”和下人們爭論袁夫人是哪一年走的,並且把外甥生辰和年紀報的分毫不差,在輔國公來看是件大得意的事情,他捋著鬍鬚笑:“呵呵,老夫我這是對的!”
我怎麼可能會記錯。
餘媽媽和萬家的才不再爭,萬家的小心翼翼地問輔國公:“老姑奶奶她可好不好,身子好不好,筋骨兒好不好,氣色好不好……”
“萬家媳婦,你真囉嗦!”餘媽媽佯裝惱怒。萬家的也自知話多,就陪個笑臉兒,聽輔國公回一個好字,餘媽媽又走上來:“新奶奶好不好?表公子可是好容貌,隨姑老爺一絲兒都不差。就是身子骨兒不隨他,菩薩保佑幸好不隨他,但表公子好個相貌,奶奶生得是什麼樣呢?國公爺,容貌好不好?身條兒好不好?針指好不好,還有她那性情可好不好?”
萬家的掩口笑,也要打趣她:“媽媽,你這話不比我的還要囉嗦嗎?”
輔國公早就呵呵大笑起來,一連說了幾個好字,再道:“她八月裡不到,九月裡就到,到時候媽媽你自己看吧。”
帳篷裡的人都笑了一遍,輔國公再轉向兩個男人,沉一沉臉,嚴肅認真的道:“保證安全!”他只說這四個字,兩個男人一挺身子,凜然道:“是!”
輔國公滿意地笑笑,正要讓他們退下,見帳篷簾子一閃,陳留郡王帶著袁訓進來。輔國公長身而起,頗有自得:“阿訓,你看看舅父我馬跑的可不比你慢。”袁訓還沒有回話,“呼啦”,下人們把袁訓圍住。
餘媽媽年紀最老,但數她跑在前面。她幾乎一頭撞到袁訓身上,是袁訓扶住她,也認出來,就大笑幾聲:“哈,餘媽媽,您身子骨兒還是這樣的好,”差點兒收勢不住,你快把我撞倒。
餘媽媽先不看他的臉面,低下頭揪住袁訓衣裳一角送到眼前,上了年紀眼睛難免是花的,餘媽媽把個衣角快貼到臉上,眼睛瞪得直直的,來看衣裳上繡花。
萬家的又要笑:“媽媽,你不看小爺臉面兒可好,你怎麼把個衣裳看起來?”袁訓笑站著,一動不動任由她看。
餘媽媽回萬家的:“你不懂,我也不告訴你。”萬家的好笑起來:“我是不懂,但我不用離那麼近,就看得出來新奶奶手藝不差,媽媽你離得那麼近,針腳兒可看仔細了?”餘媽媽見說,才把袁訓衣角丟下,嘟囔著:“是好?這帳篷裡燭火不明,我眼神兒越發的又不濟,讓你說著了,我是看不清。等我明兒出日頭,再看一回便是。”這就來看袁訓臉面。
袁訓個頭兒高,餘媽媽個子低,她就把身子往後仰,再往後仰,萬家的就扶住她:“媽媽小心摔倒。”餘媽媽嚷道:“不是有你站在我後面?”萬家的忍住笑:“是,我得扶住您。”袁訓也早把身子半彎下來,餘媽媽認真的看了一遍,把袁訓額角下頷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