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一出來,帶動姨娘們坐不住。姨娘們的心思,由發作凌姨娘,驟然處死鮑姨娘,心頭就差這最後一根稻草。
龍七往地上這麼一倒,這麼一說,姨娘們再也坐不穩,下餃子似的全跪下來。隨後是姑娘們媳婦們,國公夫人。
寶珠瞄瞄袁訓,那意思我們要不要陪跪?袁訓是最討厭這些人,他喜歡舅父和舅父所在的家,卻不喜歡這個家的別人,就坐著不動,還對寶珠使個眼色。
我們憑什麼陪他們?
除去小夫妻還坐著以外,廳上,按輔國公吩咐接踵而來的管事們,有庫房上的,有帳房上的等等管事們,他們是站著的。還有站著的人,是龍氏兄弟們。
他們心中是不服的,特別是去年為輔國公回來籌劃糧草,逼迫全家出錢的龍二、龍六和龍八,他們微紅著眼眸,身子微微顫抖,都壓抑住心中難過。
由父親劃上的傷痕,必然是最深的那條。
輔國公面冷如霜,噙的不是冷笑,而似風刀雪劍。他雙目狠戾滿滿對著地上,一字一句地道:“家裡就這麼些東西,你也要,他也要!要的時候沒想到公中就不足夠!白長一雙眼睛,還有臉明爭暗鬥!公中沒水,你們爭這枯河我都好笑!本以為散光了,你們中能出來幾個自己有志氣,自己能撐起的!現在自己照鏡子去,你們哪一個比得上阿訓!”
龍懷城這才重染上羞愧之色,剛才讓紅花出現,讓父親自己證實萬大同是他所為的惱怒,緩緩的不知去向。
而隨即,龍三先跪下來,一言不發,垂頭喪氣。
“不要臉的東西!阿訓他就是空身子,他前程似錦,大概都有數了吧!還有哪一個敢站出來,敢誇口你前程似錦的!耍老子的,老子就耍你們!”輔國公咆哮起來。
這下子好了,最後幾個也跪下,廳外的管事們也跪下來。袁訓是心不甘情不願,到這個時候才和寶珠跪下來。
舅父在發怒,跪上一跪讓他息怒,不過就是這個意思,反正不是陪跪的。紅花萬大同也早跪下來。
耍老子的,老子就耍你們。這幾個字沒有一個汙髒難聽,沒有山石般的重壓,也沒有江水滔滔的洪流,卻似萬年不能挪動的重擔,把龍氏兄弟們一起壓得抬不起頭。
“啪!”輔國公又拍桌子,怒道:“我有難的時候,誰出力誰混帳,不用我再說吧<;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我指著人幫忙的時候,誰會一直留在我身邊,也不用我再說吧!”
“啪!”國公這一會兒不拍桌子就難過,心頭數十年怒氣全在此刻湧出,爭先恐後的像少出去一星半點,國公能憋死。心頭出得慢,他就全靠拍桌子來幫助洩憤。
“啪!家產從現在開始,再不分給你們!”
“啪!姑娘們嫁妝,一色一樣,不許再添,要添是有道理的,全都添上。出門陪幾個人,管你外家有多少錢,不許從我門裡出去,你們私下交接!”
“啪!哪個是劣果子,自己接下來的我不再管,憑你死活,都大了,自己擔!”
“……。從現在開始,家產收息,除府中動用以外,分為九份。我有八個親生子,我不偏不倚。我有一個外甥,我也不偏不倚。你們九個人,一個房頭以後只拿一份,我漸老,不指望存下私房死了分給你們。就從今天開始,你們各領一份,前程功名各自去掙!”
輔國公收起手,估計也拍得發紅。撫住他一直引以為傲的長鬚,怒氣漸消,淡淡地道:“這爵位,等我不在以後,由皇上分派吧。”
餘音嫋嫋,和著他最後的語聲,似在廳上盤旋不絕。
暴烈的語聲,大雨傾盆似的語聲,山雷震動的語聲……。是當著所有管事們,全家的人面而說出。不用再肯定,也就是從此不會更改,也是輔國公想過又想,深思熟慮而出。
現在就只有一個問題,寶珠疑惑更深,兒子們也生出疑惑。父親有這樣耍動家裡人團團轉的手段,為什麼不早說,不早整治家裡,而是在今年說出。
不少眼光,偷偷地打量袁訓。他們固然是想不到原因,但寶珠也沒想到。寶珠對有些事情還不瞭解,寶珠就忘記一件事,輔國公在去年進京,進京後他遇到什麼事?中宮太子皆是他的親戚。
袁訓又回來到他身邊,是他極大的一個安慰,也是他極大的一個助力。他敢和兒子們發難,已經老子和你們誰也不怕誰。
不擔心你們全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