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伯沒有辦法,撲通給他跪下來。廊下還有幾處雨水痕跡,濺了小賀醫生和他自己一臉一身,順伯道:“我家奶奶肚子疼!”
小賀醫生火冒三丈:“這房裡卻隨時要死人,一屍兩命你知道嗎!”但醫者本心,他飛快又問:“疼得冒冷汗嗎?”
“沒有!”
“那見紅沒有!”
順伯幸好是以前侍候過袁夫人,對這些還懂些,出來前問過,大聲回:“沒有!”
小賀醫生一手抱緊廊柱,猙獰著臉一手揮舞拳頭,大罵道:“那用轎子抬來,我下面還有病人,我不能為你一家不要別人!”
順伯騰地起來,嚇得小賀醫生還是雙手緊抱柱子,放聲大叫:“我不能走,先看一家再看一家!”
在他的叫聲中,順伯早大步去了。
小賀醫生抹抹叫出來急出來的汗水,對著房中再問:“見到頭沒有?給產婦吃東西,讓她別閉上眼!”
大門外,順伯大車往回急奔。
衛氏傻了眼,斷然反駁:“不行,奶奶一步也不能動!”接著憤怒:“這不是庸醫嗎!”順伯心中知道不是,但見衛氏忿然淚水下來,解釋怕她不聽,又多費功夫。順伯對餘氏方氏道:“備轎進城!”
“哎哎,不行!”又跳出來一個,紅花也急了。紅花叉上腰怒氣沖天:“去人,把那庸醫綁了來!”
紅花以前就沒幹過這般強勢的事情,可這不是真的急了嗎?
餘氏方氏見和這對人說不明白,只按順伯說的去準備。等她們回來,紅花和衛氏鼻涕一把眼淚一把:“我們奶奶有半點兒不對,誰負這責任!”
順伯不理她們,徑直來見寶珠,三句話:“國公府一直看小賀醫生,小爺郡王妃全是小賀醫生開的安胎藥;他有病人他不肯拋下!”
“我去。”寶珠清醒得多。
她一下子就聽懂順伯說的話,那位來看過幾回的小賀醫生,面相上怎麼說呢,有幾分和大姐丈韓世拓一樣的風流習氣,但國公府一直是請他出診,而且他來看自己一向診銀不菲,他還不肯丟下手邊病人,寶珠懂了,要麼自己沒事兒,要麼是這個人的醫德是好的。
衛氏紅花這就阻攔不住,梅英給寶珠穿好衣裳,收拾幾件衣裳。本來梅英也要跟去,但見到奶媽紅花一定隨行,梅英道:“去了一定是住下的,我留下收拾你們的行李,明兒一早給你們送去。”
孔青也跟去,說認認在城裡的住處,明天回來接梅英和鋪蓋。
轎子在幾乎全鎮人的眼中起行,郡王妃先派五百人隨寶珠回來,後來又帶著五百人來,給寶珠又留下三百。分一半化整為零,全是便衣先到大同城裡,各處道路上接應,再有幾個人去看住那活寶賀醫生,怕他別讓別家蠻力請走,自家不就撲了個空。
轎子的顛,全在轎槓若是竹子的,走起來忽悠忽悠好似坐船。
袁家的是大轎,木頭轎槓,就這還怕轎底顛,四個人抬轎槓,又分出四個人,用塊直木板在轎底兜住,手垂於下握住的又是四個轎槓。好似把底部給墊平,就有顛簸也減去不少。寶珠坐在轎內,就覺四平八穩。
這抬轎子的人,必定是訓練過的一條心思動步邁腿才行。
寶珠在見識過母親首飾奢豪,半個小鎮作陪嫁後,又從這細小的事情上看出世家與別人家的不同。
就是祖母是從侯府裡出來的姑娘,但安家卻是一般,祖母的許多都不可以和母親相比。
寶珠就更愛撫著小腹喃喃:“你可要爭氣才好,咱們怎麼樣的不痛快,也得撐到去見醫生。”好似她肚子裡已經有個孩子在。
其實還不到兩個月。
小賀醫生在家裡候著,給寶珠把過脈,小賀醫生那臉色陰沉得不行。換成別人,估計跟他一樣的難看。
“奶奶,您是吃多了不消化。”小賀醫生瞪著眼。眼角瞪的是在他家門前門後門裡門外挺立的大漢們。
這一看就是當兵的,身姿挺直和別人不同。
他從邱家一出來,就讓“押解”回家,然後把他看管起來,小賀醫生抽鼻子揉下巴擰腦袋做怪相,大家的女眷全這樣,有了就太喜歡,喜歡就進補,再進補……。
他聽到沒見紅時,就心裡基本有數。
寶珠漲紅臉,吃多了?
難怪……。
不吃多也很難,都叫她靜養,然後一天三頓正餐,再加上間中兩頓點心,晚上睡前夜宵。奶媽說多吃小小爺生下來就壯,餘氏說多吃生的時候有力氣,方氏說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