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子孫興旺,改變數回主意,最後還是和老侯兄長說好,要和丈夫牌位合葬在父母不遠處,安家祖宅裡只送牌位回去。為此,袁訓寶珠特意買下那片地方當墳山,和鍾家的墳山做了鄰居。
袁訓帶著兒子們丁憂,皇帝不肯答應,父子都讓駁回奪情起復,只給他們假期,只等下葬後,送老太太牌位回去。
韓家在京裡有家廟,打算停靈後葬在京郊,原籍也是回去安個牌位。韓世拓丁憂,韓正經奪情起復。小王爺元皓允許他在守孝日子裡先辦家事,但丁憂不行。
二月裡又一位老人離世,太上皇在睡夢中不再醒來。皇帝頒旨開始國喪,再按太上皇的遺言,把他的東西分發給兒孫。
太上皇在世,都知道最疼愛女兒瑞慶長公主一家。但遺言裡,把他的東西盡數分給兒子、孫子和曾孫們。
四皇叔一生在太上皇護翼下度日,也有一份兒。
指明的,還分給袁訓一份兒。是為太后,是為元皓長進,遺言倒沒有宣告。
餘下的東西雖已不多,十之七八早在長公主府中,但也足夠收到的人感激。
皇帝和太上皇父子情深,過於悲痛一病不起,國事盡數交付太子。張大學士等老臣去看他,話裡有退位之意。
這就把瑞慶長公主忙壞了,又要含悲,又要陪伴太后,又要勸解皇帝,時常的喝水都急急忙忙。幸好元皓已長大,多喜也到懂事的年紀,好孩子又是早就學當家的媳婦,都能為長公主分憂。
三月裡,加福生下次子,稱心誕下長子,如意誕下二房長子,也沒能大為慶賀,只自己家裡喜歡喜歡。
新添的孩子,卻也解了太后不少悲傷。
小十定親於阮家本也在今年,這也推後。
他的輩分高,親事不好尋找。尋地位低的人,家裡不會答應。親戚門裡找,得不差輩才行。
進京後足尋上一年,阮家在外省的族人裡有一位老蚌懷珠,四十歲生下女兒。父母為人是開明的,性情也正直。
老國公聽說滿意,本說等女孩子大上幾歲,能戴首飾的時候定親,遇到人生之天命,老國公感念南安老侯定下的這親事,讓小十守孝,阮家是老太太親戚,自不會說不答應。
京裡這就沒有宴樂,老太太安氏和孫氏也似跟著沾一回國人盡慼慼的光。
……
五月裡下起傾盆大雨,敲打在殿頂的啪啪聲,把皇帝從近似於憂愁的憂傷中帶回到眼前。
太上皇是停靈於宮中,就沒有安葬這種大的儀式。除去必不可少的露面,別的時候皇帝放縱自己沉浸在哀傷裡。
讓鼓點似的雨聲把他打醒,令他想到不管再怎麼傷心,太上皇也是去了,就對外面看看,天色在雨中灰暗看不清鐘點,而他時常的病臥在床上,也有些分不清鐘點。
喚人:“什麼時辰了?”
“一更剛過。”
“這麼大的雨,保寧殿要不要緊?”皇帝把眉頭皺起。
保寧殿就是太上皇停靈的居所,皇帝的擔心一聽就能知道,回話的人忙回的飛快:“保寧殿去年剛修繕過,料來無事。但奴才這就去看一看。”
皇帝擺一擺手,意興闌珊道:“你不用去,這雨大卻未必久,讓人備車輦,朕自己去看。”
宮人答應下來。
沒一刻鐘,大雨果然止住,天邊星月淡淡而出。皇帝養病在御書房,這方便有軍國大事,太子就便請教。宮車這就從御書房出來,往內宮中的保寧殿去。
經過的地方雖有花草鮮豔,但裝飾還是素白白,無一不在提醒皇帝,他的父皇已仙去,皇帝閉上眼眸,眼角悄悄滾落著淚珠。直到宮車停下,知道保寧殿將到,皇帝才忍住悲痛,把眼眸睜開。
車簾開啟,宮人回話:“太后也在這裡。”皇帝也同時看到素色的一輛車停在殿外。
扶上宮人往殿內走,在殿門外面,見到太后站在太上皇靈柩前,身軀顫顫巍巍,宮衣遮不住她消瘦的身影。宮人都退在兩邊,扶著她的是個孩子,袁家的小八。
那形單影隻之感,一下子把皇帝擊倒。讓他呆呆怔怔只是看透太后的孤單,一步也不能再進去。
五月的月如水洗般晶瑩,但在靈柩前面人哪有夏日熱鬧出來。太后默默的對著靈柩,不用看正臉兒也是憂傷的。而皇帝默默看著她和靈柩,潮水般捲上心頭,一遍遍洗刷全身的也是重重難擋的難過。
母子對著靈柩,都似有滿腹的話要說,卻最後只是無言。
香一點一點的